更夸张的是后排一个络腮胡师兄,直接扛来个半人高的木匣子,“哐当”一声搁在张狂脚边:“这里头是‘破障符’,共十张,每张都引了仙苗境十叶的灵力!师弟往后遇着坎,扯开符纸就能炸出条道来,比什么师兄师姐靠谱多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里,各种物件流水似的往张狂跟前送:有裹着锦缎的玉如意,有刻满符文的木牌,还有装在琉璃瓶里的灵液……没多久就堆起个小山丘,几乎要把张狂埋在里头。他被这阵仗闹得耳根发红,嘴上说着“太破费了”,手却诚实地接过递来的物件,指尖碰着那些还带着体温的礼盒时,眼里的光比身上的紫气还要亮几分。
周围的新弟子们看得直咋舌——原来出苗还有这等场面?早知道当初就该多往灵田跑几趟,也学师兄们练练这察言观色、送礼送到心坎里的本事!
张狂对这些围拢的讨好早已见怪不怪——从他崭露头角那天起,各种示好就没断过。此刻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接过木匣时指尖轻叩盒面,接过玉瓶时颔首道“费心了”,连递来一把普通灵草的小杂役,都能得到他一句“多谢,这草养在丹炉边正好”的回应。
他心里门儿清,这些人里十有八九是跟风捧臭脚,礼物成色参差不齐,有的甚至带着明显的敷衍。但他照单全收,谢得诚恳,转身就吩咐身后的小童:“把这些分分类,能用的送库房,剩下的……给后山的灵兔当窝料也好。” 他要的从不是这点东西,而是这些人回去后嚼舌根时那句“张师兄一点架子都没有”——名声这东西,都是靠这些细碎的唾沫星子堆起来的。
人群外的秦浩轩看得清楚,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上回从禁闭室出来,撞见张狂扎根时的意气风发;这回来取份文书,又撞上他出苗时的众星捧月。命运的巧合,有时真叫人哭笑不得。
张狂显然也瞥见了他,原本温和的笑意瞬间淡了,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像在驱赶什么碍眼的飞虫。那眼神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秦浩轩能找到灵泉地又如何?能越级打败仙苗境又如何?二十天扎根的天赋再惊人,终究还是脚踩泥土的凡人。而他,张狂,已经破土出苗,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修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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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奇妙,像突然站在了云端,低头看曾经较劲的对手,竟生出一种“何必呢”的淡然。以前还会觉得秦浩轩是块绊脚石,现在看来,对方连让他抬抬脚的资格都没有,就像人不会特意去踩一只安分的蚂蚁。
他忽然懂了黄龙真人说的“境不同,则心不同”——此刻在他眼里,够格站在对面的,唯有李靖那柄总带着寒气的剑,徐羽那身藏不住的佛光,连张扬都差了点意思。至于秦浩轩?不过是道偶然掠过眼角的影子,转个身就忘了。
周围的吹捧还在继续,张狂微微仰头,望着山门方向的流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刚收的那枚玉如意——玉质不算顶级,雕工却巧,如意头刻着只振翅的鹤。他忽然觉得,这世间的高下,从来不是谁扎根快、谁拳头硬,而是谁先挣脱了那层凡人的壳,往更高处飞。
秦浩轩迎着张狂那近乎俯视蝼蚁的目光,唇边漾开一抹淡得像风的笑,没说一个字,转身继续往前走。那眼神里的轻视,于他而言,不过是山间飘过的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离徐羽的住处还有十几丈远,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已撞入感知——与张狂出苗时如出一辙,却更显清透,像山涧融雪汇入溪流时的轻响。秦浩轩脚步微顿,心头悄然浮起一丝雀跃:是出苗的动静。
果然,徐羽的屋舍周边,灵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丝丝缕缕的光晕在檐角流转,渐渐汇成一道淡紫色的光柱,冲破云层时带起细碎的星辉,仿佛真的捅开了一道连接天地的缝隙,连空气里都飘着种玄之又玄的韵律。
紫光敛去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浩轩站在远处,恰好望见徐羽立在门内的身影。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眉宇间仿佛蒙着层月华,比张狂出苗时多了几分不染尘埃的清灵,像是刚从云巅走下来的仙子,连周身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若是说张狂的出苗带着破土而出的锐劲,徐羽便像是被晨露滋养的仙草,在无人察觉的夜里悄然舒展枝叶,一朝绽放,便自带三分仙气,七分清韵。秦浩轩望着那抹身影,脚步下意识慢了些,生怕惊扰了这份刚从天地玄奥中走出的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