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队伍末尾的赤炼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心中暗自盘算起来:“直接绑走秦浩轩定会惊动西门胜,那老东西境界不低,不好对付。”他目光扫过周遭弥漫的怨气,念头一转,计上心来,“这地方本就怨气深重,若是夜里施展【百鬼夜行】,借凶煞之气搅乱场面,再假意偷袭紫种李靖,西门胜必定会全力护着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弟子?到时候我趁乱把秦浩轩掳走,神不知鬼不觉,谁也发现不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肉痛起来:“只是这【百鬼夜行】太过耗损元气,施展一次要折损一年寿元……”但再看看前面浑然不觉的秦浩轩,他咬了咬牙,“为了那件事,折损一年寿元又算什么?只要能把人顺利带走,一切都值了。”
他悄悄敛去了眼底的算计,依旧低着头跟在队伍后面,仿佛只是个普通的随行弟子,没人察觉到他心中这翻江倒海的谋划。
赤炼子捏着指节,指骨泛白。那【百鬼夜行】的法门在他心头翻涌,残缺的咒文像是淬了毒的针,每一个字都刺得他心口发疼——他比谁都清楚,这残缺的禁术一旦催动,折损的绝不止一年寿元,那股强行借调阴煞之气的反噬,怕是要让他本就所剩无几的阳寿,再添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狗娘养的秦浩轩……”他啐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眼底的贪婪与狠戾绞成一团。钟乳灵液的光华在他脑海里晃荡,那本是他耗了三年心血才寻得的突破契机,却被这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夺走,想起这事,他的牙就咬得咯咯作响。
“没了灵液,就算苟活几年,又能怎样?”他佝偻着背,像头濒死的老狼,目光在秦浩轩的背影上逡巡,“仙树一轮境……突破了就能再活百年,突破不了,就是烂泥里的蛆虫!”
禁术的咒语在舌尖打转,带着血腥味。他知道,残缺的【百鬼夜行】一旦发动,周遭的阴煞之气会瞬间失控,届时不仅秦浩轩,怕是半个城池都要被怨气笼罩。可事到如今,他哪还有退路?
“搏了!”赤炼子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血丝吞噬,“秦浩轩身上的秘密,未必只有钟乳灵液……说不定,他那身邪门的功法,或是藏着的重宝,比灵液更管用!”
他悄悄退到阴影里,指尖凝结起灰黑色的雾气,那是阴煞之气与他自身精血的混合体,每多凝聚一分,他鬓角的白发就多添一缕。“一年寿元……换一个机会,值了!”
雾气中隐约传来鬼哭,那是禁术被触动的征兆。赤炼子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像尊择人而噬的鬼魅:“等绑了这小子,扒了他的皮,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阴煞之气顺着他的指尖蔓延,悄无声息地缠向秦浩轩的方向,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臭的铁锈味——那是寿元被灼烧的味道。赤炼子咬着牙,任凭生命力从指缝溜走,嘴角却咧开一抹狰狞的笑:“秦浩轩,黄泉路上,有你作伴,老子不孤单!”
天色渐沉,残阳的最后一缕光刚被地平线吞没,赤炼子望着远处扎营的火光,眼底掠过一丝狠戾,转身便没入了暮色里。他要的“材料”就近在眼前——不远处那个炊烟刚散的小村庄,此刻还透着几分烟火气的暖,浑然不知灭顶之灾已至。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鸡鸣犬吠的村庄便没了声息。赤炼子站在村口,脚下踩着未干的血渍,脸上溅着点点猩红,却笑得分外满意。百余口男女老少,转瞬便成了横七竖八的尸身,浓郁的怨气像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浸透了整个村子,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那些刚断气的魂魄还带着死前的惊恐,在尸身旁盘旋哭嚎,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逃不出这方小小的天地。
“很好。”赤炼子低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两面黑旗。旗子不过巴掌大小,旗面绣着扭曲的铭文,像无数挣扎的鬼影,光是瞥一眼,便让人脊背发寒,仿佛有无数阴冷的指尖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将黑旗往地上一插,刹那间,旗面无风自动,那些邪恶的铭文竟像是活了过来,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与周遭的怨气缠在一起,越聚越浓。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一朵黑沉沉的阴云精准地罩住了整个村庄,把最后一点星光也遮得严严实实。原本还算清新的晚风,瞬间变得刺骨,卷着怨毒的哭嚎声在村子里打转,阴气像是化不开的浓雾,沾在人皮肤上,竟有种被冰碴子刮过的疼。那些刚死的魂魄被黑气牵引着,身不由己地往黑旗飞去,一个个在旗面撞得魂飞魄散,又被铭文强行凝住,成了旗子上新增的“纹路”。
赤炼子负手站在阴云下,看着黑旗上的怨气越来越盛,脸上的笑意越发狰狞:“百鬼聚,夜行启……秦浩轩,你的死期,近了。”话音刚落,两面黑旗猛地震颤起来,发出“嗡嗡”的低鸣,像是有无数厉鬼在旗中嘶吼,连脚下的土地都跟着微微发颤,仿佛整个村庄都成了通往地狱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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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气如墨,在尸身间翻涌,像一群饥饿的毒蛇,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血污。那些刚断气的村民,体内逸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那是化不开的怨毒,混着周遭的阴气,渐渐凝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半透明的身形里还裹着死前的惊恐,头发凌乱如草,眼眶淌着黑血,甫一成形,便疯狂地往阴气最浓处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在吞咽着无形的养分。
不过片刻,这些鬼魂的身形便凝实了几分,指甲变得乌黑尖利,眼中燃起幽绿的鬼火。它们猛地抬头,看清了站在村口的赤炼子,那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喉咙里爆发出凄厉的嘶吼——是他!是这个屠夫!百余道鬼影齐刷刷地转向,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扑来,利爪在空中划出细碎的黑风,要将这个凶手撕成碎片。
“不知死活的东西。”赤炼子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手腕轻抖,两面黑旗“唰”地展开。旗面的鬼纹骤然亮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像是腐肉混着陈年尸油的味道。紧接着,罡风平地而起,卷着无数扭曲的黑气从旗中狂涌而出,那些黑气落地便化作张牙舞爪的小鬼,朝着扑来的村民鬼魂迎上去。
“桀桀……”赤炼子晃着旗子,声音里满是得意,“养你们一场,正好当我的刀。”
黑色小旗骤然挥动的刹那,原本只是阴气弥漫的小村庄瞬间沦为炼狱。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阴风卷着鬼哭狼嚎撕裂天幕,地面裂开蛛网般的黑纹,渗出粘稠的血浆——明明是人间村落,却硬生生被扯入了幽冥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