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仙树境。”刑的声音沉了沉,“跨了三个大境界,你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秦浩轩猛地抬头,眼里窜起火苗,咬牙道:“就这么被追着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不能反咬他一口,让他疼得记住教训?”
他忽然凑近刑,眼底闪过狠劲:“你想想,他追了我一整晚,定觉得我毫无还手之力,早麻痹了。这时候突然反杀,就算杀不了,也得让他脱层皮!让他知道,我秦浩轩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风卷着他的话音掠过树林,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刑看着他眼里的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有点意思。你想怎么干?”
“你帮我盯准他的气息,”秦浩轩摸出腰间的匕首,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等他再靠近些……”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嘴角勾起抹狠戾的笑,“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赤炼子说你没反击能力,倒也没说错——你现在确实没能力跟他硬碰硬。”刑的声音带着点凉飕飕的现实,“要是真有能耐,何必被追得像丧家之犬?”
“这不还有你么?”秦浩轩拍了拍缠在手臂上的刑,语气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指望,“你懂的那些稀奇门道多了去了,我就不信想不出法子反咬一口!”
刑却叹了口气,声音沉了沉:“我修为不够啊……现在咱们这点实力,跟仙树境硬碰硬,跟拿鸡蛋砸石头没区别。别说伤他,能不能近得了他的身都难说。”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更实在的,“再说咱们手上就这么几颗灵石,连撑场面都不够。要是赤炼子只是仙苗境四十九叶,灵石管够的话,我能想出上百种法子让他栽跟头,可现在……”
“一点办法都没有?”秦浩轩的声音里透出点不甘心。
“没有。”刑答得干脆,“除非能在这附近找到些能布阵的材料,或许还能勉强设个小陷阱绊他一下,但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哪那么容易找?”
秦浩轩没辙,只能咬着牙继续逃,直到万里符里的灵石耗尽,才踉跄着停下来。他手忙脚乱地给万里符换上新灵石,指尖都在发颤——连续奔逃让他灵力耗得厉害,连呼吸都带着喘。
“得看看附近的地势。”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摸出千里镜对着四周扫了一圈,镜片里的山林、峡谷、溪流一一掠过。眼下的处境,光是逃肯定不行,得找个能藏、能躲,甚至……能反制的地方才行。
(前方数十里外的平原上,厮杀声隔着风都能撞进耳鼓。数千人间士兵绞成一团,刀光剑影劈开血色黄昏,尸身堆叠如小山,浓稠的血腥气混着怨气直冲云霄,连风都带着戾色。)
刑猛地拽住秦浩轩的衣袖,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盾牌边缘都在微微哆嗦:“往那跑!快!”
秦浩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眉头瞬间拧成结:“疯了?那是人间战场,去了不是自投罗网?”
“蠢货!”刑急得几乎要从盾牌里蹦出来,“你懂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这地方杀气动天,怨气能掀翻云层——你的追踪术再灵,在这种地方也得失灵!那些血气、死气、还有战死魂灵的怒气,能把你身上的标记冲得七零八落,赤炼子就算鼻子再灵,也嗅不到我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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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轩还是犹豫:“可……”
“没什么可是!”刑的声音里透着股狠劲,盾牌表面竟隐隐泛起红光,“等甩掉他,咱们就在这附近找处隐蔽的山坳,用仅剩的灵石布个绝杀阵。他追得这么急,肯定没带多少人手,到时候……”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黏腻,像是在舔舐嘴角的涎水:“你那柄无形剑不是能破护体灵光么?趁他被阵法困住,给我往死里捅!只要他重伤,元气一泄……”刑的声音里冒出尖细的笑,“这等仙树境的修士,魂核可是大补。我吃了他,保管能冲破瓶颈!到时候别说一个赤炼子,就算来十个,我也能把他们的骨头嚼碎了喂狗!”
秦浩轩看着他盾牌上闪烁的红光,仿佛能看见刑此刻的模样——定是眼睛瞪得滚圆,舌尖舔着唇角,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连皮毛都因贪婪而炸起来。他打了个寒噤,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眼下最险也最狠的法子。
“……好。”秦浩轩握紧了腰间的无形剑,剑鞘上的纹路在血色天光下泛着冷光,“就按你说的办。”
刑立刻兴奋起来,盾牌“嗡”地颤了一下:“快走!再晚些等赤炼子追上来,可就没这机会了!”
两人身影一闪,朝着那片弥漫着血腥与戾气的战场疾冲而去,身后的风声里,似乎已隐约传来赤炼子带着怒意的喝骂。
对于幽泉的冥物而言,能吞噬一位仙树境修士的精魂,远比吸纳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要来得霸道——那可是能直接淬炼魂体、助其修为暴涨的捷径。
秦浩轩被赤炼子追得紧,脚下的遁光都有些虚浮,听得刑这话,心头虽仍有几分膈应,却也明白此刻别无他法。他攥紧了袖中的无形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忽然顿住脚步,看向刑,神色严肃得紧:“到了那修罗场,你可不许乱来。那些凡人士兵……”
刑闻言,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冥物特有的倨傲:“你当我是什么?那些凡夫俗子,浑身带着汗臭与浊息,便是送上门来,我也嫌污了口。”他舔了舔唇角,目光落在秦浩轩身后,那里,赤炼子的气息正越来越近,“唯有修仙者的灵元与精魂,才够得上滋味。你且放宽心。”
秦浩轩这才稍松了口气,脚下一点,遁光陡然加快,朝着那片杀声震天的战场掠去。不过数十里的距离,借着风势,转瞬便至。
甫一落地,浓烈的血腥气便直冲鼻腔,呛得人几欲作呕。脚下的泥土早已被血染透,踩上去黏腻湿滑,仿佛踩在化开的胭脂膏子里。四处都是残肢断骸,兵刃折戟散落得到处都是,偶有未死透的士兵发出几声断续的呻吟,更添了几分凄厉。
秦浩轩心头一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本想寻个隐蔽处暂避,怎料刚站定未稳,便被一队巡逻的士兵撞破。那些人皆是甲胄染血,眼神警惕如鹰,见他一身锦衣,与这修罗场格格不入,当下便端起刀枪围了上来。
二三十柄明晃晃的刀枪指着自己,刃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秦浩轩纵然修为不弱,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意。他素来与这些凡俗兵士没什么交集,更遑论是在这般浴血的阵仗里被围堵。一时间竟忘了调动灵力,只僵在原地,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无形剑的剑柄。
“你是何人?!”为首的兵士厉声喝问,嗓门因嘶吼而沙哑,“看你衣着光鲜,莫不是敌方派来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