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坠地的脆响还没落地,最先叫嚣的那名伍长突然“噗通”一声跪倒,额头“咚咚”砸在泥地里,溅起的血混着尘土糊了满脸。“上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他一边说一边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打得脸颊瞬间红肿如猪肺。
其余士兵见状,手里的断枪残刃“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黑压压跪倒一片,脊梁骨抖得像秋风里的芦苇。有人裤脚湿了一片,一股骚臭在血腥气里弥漫开来——那是吓破了胆的模样。
秦浩轩身上那点刚凝聚的灵气本就稀薄,此刻被这阵仗惊得一散,倒生出几分无措。他望着满地磕头如捣蒜的凡人,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仙威不是用来压人的山,是护人的伞。”可眼下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尊会吃人的神佛,敬畏里裹着蚀骨的恐惧。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吹得他衣袍猎猎。他想说“起来吧”,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原来仙凡之间这道无形的墙,比战场上的刀枪更让人心里发堵。
秦浩轩望着满地瑟缩的士兵,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复杂的滋味。仙与凡的界限,原来就藏在这一跪一仰之间,清晰得让人心头发沉。
他轻叹一声,对那磕头不止的伍长道:“不知者不罪。”
伍长猛地抬头,眼里还挂着血污的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泪水混着血水流下来,在下巴上汇成细流。“上仙宽宏!上仙慈悲!”他膝行两步,几乎要贴在地上,“我们将军盼您盼了快半年,头发都熬白了!您可算来了!”
周围的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喘,眼角偷偷瞟着秦浩轩,每道目光里都裹着敬畏和后怕。方才举刀相向的手还在抖,想起那刀枪断裂时的脆响,和切口处平整如镜的断面,后背的冷汗就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武林高手他们见得多了,江湖豪杰也敢斗上一斗,可眼前这位是“上仙”啊——挥挥手就能断金裂石,动动指尖就能定人生死的存在。刚才竟还敢举刀对着上仙,现在回想起来,魂都快飞了。
伍长狠狠瞪了眼旁边的小兵,那小兵会意,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鞋都跑掉了一只,朝着将营的方向狂奔,脚步声在寂静的营地里显得格外急促。
秦浩轩站在原地,看着这些瞬间变得恭顺无比的士兵,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同一张脸,同一副模样,只因显露出的力量不同,便换来了天差地别的对待。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灵力流动的微麻感。这就是仙凡之别么?像一道无形的鸿沟,跨不过去,也填不满。
几名身披铠甲的将军踩着烟尘匆匆奔来,远远望见秦浩轩,“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甲胄碰撞着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为首的先锋将军声音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上仙!您可算来了!”
原来这支先锋军隶属翔龙国皇朝,近来正被靠山王凌峰的叛军打得节节败退——凌峰不知从哪里请来了几位散修助阵,凡人士兵在仙法面前不堪一击,再退一步便是主力军驻地,情势危急。他们见秦浩轩显露仙法,自然当他是王爷李斯从护国神教派来的救兵。
将军们偷眼打量,见秦浩轩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尚带少年青涩,心里难免打鼓:“这上仙看着比小犬还小,仙术能敌得过叛军那边的散修吗?”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死死按下去,谁敢质疑上仙的威严?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叛军的散修手段狠辣,我军损兵折将……”先锋将军磕头不止,声音里带着哭腔,“求上仙救命啊!”
秦浩轩立在原地,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少年的眼神沉静如水。铠甲反射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倒让人看不透深浅了。
秦浩轩望着跪在面前的两名将军,心头那点不真实感愈发强烈——曾几何时,这些统兵千万的人物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如今却对着自己行此大礼。他压下翻涌的思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必多礼。”
那名将军小心翼翼地抬头,目光里仍带着几分试探:“上仙一路辛苦,属下这就为您安排歇息之处。”
秦浩轩淡淡颔首,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缕灵力。在将军起身的瞬间,那道灵力如无形的托手,轻轻将他扶起。动作看似随意,灵力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显露出远超凡俗的实力,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将军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自己托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看向秦浩轩的眼神只剩下敬畏。他连忙躬身引路,语气恭敬到了极点:“上仙,属下的营帐宽敞洁净,您暂且屈就歇息片刻?”
秦浩轩不置可否,跟着他走向营帐。路过的士兵们见将军对这少年恭敬有加,又想起方才那举重若轻的一扶,看向秦浩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好奇与敬畏——能让将军如此对待的,定然不是寻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