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屏住了呼吸,身体在狭窄的阁楼空间里绷紧如弓。那模糊的梅花印记,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线里。
梅花?
江湖上以梅花为标记的势力并非没有,但能有如此狠辣决绝的死士,行事又如此周密诡谲的……一个名字几乎瞬间跳入他的脑海,却又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如鹰隼般再次仔细扫过整个堂屋。从这居高临下的角度,昨夜来不及细看的许多细节,此刻都清晰地呈现出来。
打斗的痕迹主要集中在中部区域,桌椅碎裂的方式显示出刚猛霸道的内力。血迹喷溅的范围很广,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有几处血迹的形态颇为奇怪——并非自然喷溅或流淌形成,反而像是被人刻意用脚底涂抹过,试图掩盖什么,或是制造出更惨烈的假象。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通往内室的那扇破旧门帘上。门帘被撕扯下一半,露出里面更深的黑暗。而那枚模糊的梅花印记,就在这门帘之外,仿佛是一个匆忙离开时不经意,又或是故意留下的路标。
龟孙婆婆如果真能从另一条路逃走,最可能的就是从内室的某个机关脱身。而袭击者之后必然也仔细搜查过内室。
陆小凤不再犹豫。他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从阁楼飘落,脚尖在满地狼藉中寻了一处干净的空地轻轻一点,人已滑入内室。
内室同样混乱不堪。床铺被掀翻,柜子抽屉全被拉出,东西散落一地,显然被彻底翻检过。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女子房中特有的、已被打翻的脂粉香气混合的怪味。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寸地面、墙壁、以及倒塌的家具背面。他在寻找另一枚印记,或者任何可能与那梅花标记相关的蛛丝马迹。
忽然,他的视线在翻倒的梳妆台下一个极隐蔽的角落定住了。
那里半压着一小块被打碎的胭脂盒碎片。而在那碎片旁边,地板缝隙里,似乎嵌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深色的东西,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陆小凤俯身,用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将那东西拈了出来。
那是一小片花瓣。
质地特殊,并非真花,而是用极细密的黑色丝绸精心裁剪压制而成,边缘已经有些破损,但形态却保存得相当完整——一瓣黑色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