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撕开夜幕之前,万籁俱寂,磨憨镇隐匿于浓稠夜色里,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带着未知的威严与神秘,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周遭。浓稠的晨雾,仿若被毒液浸透的纱布,沉甸甸、湿漉漉地倾落,将热带雨林中特有的浓烈腥气兜头罩下,那股刺鼻气息,像腐肉在沼泽淤泥里发酵,熏得人阵阵作呕。
这层晨雾,更似一张无形大网,严丝合缝地缠绕在蜿蜒曲折的边防公路上。目力所及之处,一片混沌,近处的山峦、树木,远处的建筑轮廓,都被雾霭吞噬,只留下模糊的剪影。
公路旁,低矮的灌木丛中,厚厚的腐叶层在雨水的浸泡与高温的炙烤下迅速分解。刺鼻的腐败味,裹挟着潮湿泥土散发的腥气,以及那些尚未被人类命名的植物散发的奇异芬芳,在浓稠的雾气中相互交织、发酵,气味愈发浓烈,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生不安 。
我的五指仿佛生了根一般,死死扣住95式自动步枪的护木,指节因过度用力,褪去了原本的血色,泛着近乎惨白的光。周遭压抑的氛围,犹如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让我心底生出一丝恐惧,仿佛只要稍有松懈,手中的武器就会瞬间被黑暗吞没。
枪身的金属表面,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悄然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如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我触碰枪身时,那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如同一股冰冷的细流,缓缓渗透进骨髓,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身上的迷彩服下,战术背心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每一滴汗水,都像是一份沉重的负担,令背心变得异常沉重。它黏糊糊地紧贴在皮肤上,如同一块甩不掉的膏药。我每迈出一步,或是微微挪动一下身体,粗糙的布料就会与皮肤产生剧烈摩擦,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仿佛背上压着一块沉重的湿布,又似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刺,极大地束缚了我的行动,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
傣鬼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列,魁梧的身躯仿若一座移动的黑色铁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背影恰似一块黝黑发亮的磐石,稳稳当当,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劲儿,又带着绝不屈服的坚毅。
此刻,他双手紧握着开山刀,动作行云流水。手臂肌肉高高隆起,每一次发力,都带动着开山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刀光闪烁。“唰唰”声此起彼伏,每一次刀落,都精准无误地劈开挡路的藤蔓。断裂的藤蔓,有的缓缓飘落,有的仍在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这股力量的强大。
黎明前的光线极其微弱,宛如一层薄纱,轻柔地笼罩着雨林。傣鬼手中刀刃上凝结的露水,在这朦胧的光线下,折射出一道道诡异的光。那光芒好似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动致命一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气息凝固,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傣鬼手中的开山刀,依旧坚定地挥舞着,为队伍开辟出一条前行的道路。
“老规矩,过了曼庄寨检查点换班。”吉克阿依话音从喉间滚滚而出,那声音低沉、沙哑,恰似远方沉闷的雷声,裹挟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雨林潮湿的空气中层层回荡。
晨雾依旧浓稠,如同一层厚重的帷幕,将世界包裹其中。吉克阿依肩头的92式手枪,在这氤氲雾气中散发着冷峻的光泽,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银蛇。枪套搭扣随着他稳健的步伐,有节奏地轻轻晃动,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弹开,释放出致命的武器,随时应对潜藏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