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文件翻页声,呼吸声。
在这种被意外拉长的、被迫共处的空间里,某种无形的界限似乎在悄然模糊。
“咳,”最终还是温念初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没话找话,“这雨下得真突然。”
沈聿怀从文件上抬起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温念初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沈聿怀放在桌面的左手。就是这只手,不久前还与她的指尖进行了一场艰难而细微的共舞。此刻,它安静地搁在那里,冷白的肤色在灯光下几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她忽然想起他刚才从洗手间出来时,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疲惫。
“沈医生,”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轻了一些,“你……还好吗?”
沈聿怀翻动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向她,目光里带着审视,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怜悯或者窥探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了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询问。就像她之前问他“敢不敢”一样,直接,坦荡。
这种目光,让他构筑的心防产生了一丝松动。
“还好。”他给出了和刚才一样的答案,但语气似乎缓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刚才……谢谢你。”温念初继续说道,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我知道,那对你来说很难。”
沈聿怀沉默了片刻。窗外雨声喧嚣,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治疗需要。”他最终给出了一个极其理性的回答,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知道是治疗需要,”温念初却不肯放过这个话题,她歪着头,眼神里带着点狡黠的光,“但你没临阵脱逃,没喊‘暂停’,这是事实。所以,谢谢你的……坚持。”
她的用词很巧妙,“坚持”,而不是“忍耐”或者“牺牲”,这让他感觉稍微好受一点。
沈聿怀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无法否认,在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下,说出“我只是在完成治疗”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显得格外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