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依旧维持着阅读的姿态。

又过了一会儿，乐乐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抬起，却又因为恐惧而缩了回去。

沈聿怀放下文件，动作很轻。他看向乐乐，目光平静，没有任何逼迫的意味。

“它好像有点孤单。”沈聿怀的声音依旧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可以……只是看着它，陪它一会儿吗？”

乐乐猛地抬起头，看了沈聿怀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茫然，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把头埋得那么深。

沈聿怀没有再要求什么。他重新拿起文件，耐心地等待着。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阳光在房间里缓慢移动。

终于，在漫长的寂静之后，乐乐那只一直紧握成拳的小手，极其缓慢地、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松开了母亲的衣角。然后，他抬起手，不是伸向小企鹅，而是伸向洒落在茶几上的、那片温暖的阳光。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片光斑。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小脸泛白。

沈聿怀看着他，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也随着这孩子颤抖的指尖，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被困在恐惧和黑暗中的小男孩。但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孩子，他是医生，是可能带来光亮的人。

“光很暖和，是不是？”沈聿怀轻声问。

乐乐没有回答，但也没有缩回手。他的指尖，就那样停留在阳光里，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感受那陌生的、却并不令人讨厌的温度。

第一次诊察，就在这样看似毫无进展、实则迈出了巨大一步的寂静中结束。乐乐离开时，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沈聿怀，但他离开时的脚步，似乎比进来时，少了一分僵硬。

送走乐乐母子，沈聿怀独自在诊察室里坐了很久。夕阳西沉，将房间染成一片暖橙色。他看着茶几上那只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小企鹅，心中五味杂陈。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