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他抬起头,目光快速掠过她的脸庞,像是在进行一项常规的状态扫描,“拍摄顺利?”
“嗯,最后一个外景点完成了,接下来主要是室内和后期工作。”温念初放下设备,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了核心话题,“沈医生,关于国家美术馆的展览……我决定了。”
沈聿怀翻动书页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住,但他没有抬头,只是将视线停留在书页的插图上,仿佛那幅冰川地貌图蕴含着无穷的奥秘。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我决定,婉拒这次邀请。”温念初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深思熟虑后的坚定。
沈聿怀终于抬起了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她,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评估了我目前的心理状态。”温念初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客观得像在汇报病例,“我认为,我的情感感知根基尚不够稳固,贸然进入一个更高压力、更多审视的环境,存在引发应激性退行的风险。留在现有轨道,完成‘探路者’项目,同时继续我们……既定的治疗进程,对我现阶段的稳定和成长更为有利。”
她完整地复述并认同了他之前的分析,将自己的决定完全框定在了“病情治疗”和“职业发展长远考量”的理性框架内,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关乎私心的犹豫。
沈聿怀静静地听着,镜片后的眼眸深邃如古井,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直到她说完,公寓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微弱声响。
几秒后,他才几不可查地颔首,声音是一贯的平稳:“基于现有情况的分析,这是一个审慎的决定。巩固现有成果,是推进下一阶段治疗的基础。”
他的回应,完全符合一个专业医生的立场。然而,在他重新低下头,将视线落回书页的瞬间,温念初敏锐地捕捉到,他紧绷的肩膀线条,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分。那细微的变化,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不过,”他忽然再次开口,指尖在平板电脑的等高线地图上划过,“霍夫曼教授提到的,关于林间观测站的那个跨界研究小组,下个月初有一个为期三天的野外数据采集活动,主题是‘极端环境下的感知与创作’。他认为你的视角可能会带来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