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朱市港口附近的一家餐馆，春风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吹拂进来。秦川随意点了几份城都特色的海鲜料理，推到坐在对面、依旧沉默寡言的银发少年面前。

“吃吧，大战之后，补充体力。”秦川拿起筷子，率先夹起一块烤得焦香的鲷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天气，“说说吧，身为坂木的儿子，你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到城都地区来？还卷进了铃铛塔这种地方。”

小银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指尖微微发白。他倏地抬起头，红色瞳孔紧紧盯着秦川，里面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戳穿的警惕：“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嗯。”秦川将鱼肉送入口中，咀嚼着，目光平静地回视他，没有丝毫波澜，“你的眉眼，和你那位‘深居简出’的父亲，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你那骨子里的倔强和…别扭，不难猜。”

小银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秦川那“别扭”的评价让他感到一丝难堪。他垂下眼睑，盯着碗里热气腾腾的味增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是嘛……”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餐馆里只剩下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海浪拍打堤岸的哗哗声。

秦川又夹了一块天妇罗，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答案。“我不是来特意找你的，”他咽下食物，语气依旧随意，“只是这次来城都办点事，刚好在缘朱市遇见了昏迷的你。算你运气好。”

他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尽管你的父亲隐藏得足够好，在常磐市经营着他的‘正当生意’和道馆。但他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那些违背自然法则、践踏生命尊严的实验和掠夺，终究不可能永远埋藏在阴影之下。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正义的力量清算。”

小银握着筷子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维护，却又夹杂着无法反驳的痛苦：“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但——那不是我要走的路！”

秦川的目光从小银脸上移开，重新落回桌面，他拿起茶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续了一杯热茶。袅袅热气升腾，模糊了他瞬间锐利了一瞬的眼神。

“路？”秦川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每个人脚下都有无数条路，通向不同的未来。你是谁的儿子，或许决定了你出生的起点，但绝不能定义你最终会成为谁，走向何方。”

他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神变得深邃而平静，看向小银，“你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是由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印记决定的，也只有你自己，才能真正看清内心的方向。”

他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目光重新变得温和而坚定：“所以啊，小子。不管你是谁的儿子——火箭队的少主也好，普通训练家也罢——首先，你得是你自己。如果你厌恶你父亲脚下的那条沾满泥泞与黑暗的路，觉得它冰冷、窒息、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