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秦川！看我的！厉害吧？”

“秦川！再来一次对战嘛！”

“秦川……”

那呼唤……那名字……那笑容……

“呃……”秦川闷哼一声，踉跄着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撕裂般的剧痛。

那些碎片化的光影在脑中疯狂闪烁、冲撞，试图拼凑出某个被彻底遗忘的形状。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坑底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一次，不再是陌生，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和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胡帕看着他踉跄跪倒，看着他痛苦地抓住胸口，那抹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笑意，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它绿宝石般的眼底清晰地荡漾开来。

那笑意里，浸满了跨越漫长时光的疲惫与……终于抵达彼岸的释然。

它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秦川的脑海里，却清晰地响起了一个微弱、沙哑，却无比熟悉的童音：

【又…见到了你……很开心……秦川……】

轰——！

这句话像是一把烧红的钥匙，狠狠捅进了秦川记忆深处那扇锈死千年的门！

门后尘封的、厚重的枷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和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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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碎片汹涌而出，带着阳光的温度和青草的芬芳，却又在瞬间被染上浓得化不开的血色和绝望的哭喊！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那个小小的、金色的身影，在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中，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

“不——！！！”

秦川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戒备都被这汹涌而至的、撕心裂肺的痛楚碾得粉碎。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冲下焦黑的深坑，带起的烟尘呛得他剧烈咳嗽。

他跪倒在胡帕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又无比用力地将那个冰冷、轻飘得仿佛没有重量的身体，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好冷……冷得像是抱着一块终年不化的寒冰。

胡帕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动了动，那颗小小的脑袋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抬起，终于，那双渐渐失去焦距的绿宝石眼睛，对上了秦川布满血丝、泪光汹涌的眸子。

它似乎想再笑一笑，嘴角却只是无力地牵动了一下。

【对……不起……】

那个童音在他意识里响起，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每一个音节都耗尽它残存的生命力，【做了……好多……坏事……】

它的小手，一只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虚化状态，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了起来。

那小小的指尖，艰难地触碰到了秦川冰冷的手背。

【这个……】胡帕的意念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给…你……】

就在它指尖离开秦川皮肤的瞬间，两个小小的、黯淡无光的金色光环，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凉触感，无声无息地烙印在了秦川的右手腕内侧！

那烙印并不疼痛，却像两块寒铁，瞬间吸走了他腕部的所有温度，沉甸甸地坠着他的手臂，直沉心底。

【原谅……我……】

胡帕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那双绿宝石眼睛里的光，正在飞速地流逝，却执着地望着秦川，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永恒。

它的身体，在秦川怀中，开始变得透明。从指尖开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一点一点地，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微弱金芒的光点，向上飘散。

【最开心的……日子……】

最后一点意念，像羽毛般轻柔地拂过秦川的灵魂，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一丝终于解脱的轻松，【就是……陪你……参加宝可梦对战……的时候……】

话音落下。

那小小的、圆滚滚的身体，在秦川骤然收紧、却徒劳地穿过一片虚无的臂弯中，彻底消散。

最后一个光点，如同夏夜转瞬即逝的萤火，在秦川眼前轻轻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融入了硝烟散尽、却依旧灰暗的天空，再无痕迹。

只有手腕上，那两个冰冷、沉重的金色圆环烙印，真实得刺骨。

深坑里，死寂无声。

只有秦川粗重的、压抑的喘息，和他死死盯着自己手腕烙印的、空洞失焦的眼神。

风卷着焦糊的尘土味吹过，刮在脸上，生疼。坂本老爷子沉重的脚步声从坑边传来，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老人没有催促，没有安慰，只是沉默地看着秦川僵硬的背影，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那两个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芒的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