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也是,素世也是,每次都是你犯错,可每次都是她们来迁就你。”
“你怎么能够这么心安理得地伤害这些最关心你,最迁就你的人的啊?”
面对立希再一次连珠炮式的质疑,丰川祥子的身体宛如触电般地颤了颤。
那埋得低低的,被长发遮住表情的脸庞上,强撑的坚硬,也开始出现一道接一道的裂缝。
许久之后,她才艰难地开口,用前所未有的脆软声线,以一种甚至带了点哭腔的声音回答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然而怒火中烧的椎名立希完全没有察觉到丰川祥子濒临崩溃的脆弱,她接着怒吼道:“那你的道歉呢?你对她们的道歉呢?在哪呢?”
“你知道灯这几个月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我每次去劝她振作,去劝她重新开口歌唱的时候,她都在说,因为她唱不好所以导致Crychic的解散!”
“她全身心的信任你,可你又在干什么?你用一句推卸责任的话让她受伤到现在!”
“还有素世,她——”
“不要再吵了!!!!!!!!”一个崩溃的声音突然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带着哭腔,不再有任何的伪装。
是长崎素世,她双手捂着头,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她无法再忍受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了。
为什么又在吵架?
为什么又在伤害彼此?
明明只要坐下来谈一谈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闹到这种程度?
爸爸妈妈也是,Crychic也是,小祥和立希也是……
“明明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伤害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常用的夹子音彻底消失不见。
她的突然崩溃,硬生生逼停了暴怒之中的立希,却也惊醒了近乎茫然的祥子。
灯因为我而很受伤。
素世因为我也很受伤。
这两句话在丰川祥子的脑海之中反复萦绕着。
灯的情况她暂时看不到,但素世受到的伤害,算上现在,她已经见过两次了。
所以,椎名立希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我确实是会伤害到那些爱我的,关心我的人吗?
素世是这样,灯也是这样。
那睦呢?她是因为我而变得如此寡言的吗?
那父亲大人呢?他是因为我才愈发颓废的吗?
那母亲呢?
我,讨厌我自己……
……
思想一旦滑坡,那便再也停不下来。
立希的话打开了祥子自我怀疑的口子,口子又瞬间被决堤的洪水冲刷变大,一步步蔓延,直至堤坝彻底崩塌。
无论到底是不是祥子的错,此时她都下意识地开始自我否定。
眼前似乎变得模糊不清,耳边的声音也开始一点点混沌。
丰川祥子麻木地转身,无视了外界一切的感知,一步一踉跄,朝着不知道什么方位走去。
中间被一张椅子绊倒甩了一跤,爬起来,扶起椅子,在立希终于开始慌乱的目光之中,又开始走,越走越快,最后化为飞奔。
立希被这两个人的连续崩溃冲击得思维都是一滞,直到祥子都到门口了才如梦初醒,连忙跟着冲了出去。
突然,祥子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朝前倒去。
这时候,她才想起,这里是二楼。
而饮品区之外,就是那道长长的阶梯。
几十阶台阶,毫无防备甩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身体肌肉下意识地发力,想要做出一个保护要害的姿势,但祥子却突然不想动了。
就这样摔下去吧,一了百了。
既是惩罚,也是逃避。
摔吧,摔吧……
但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后颈处,猛地传来一股子向上的力。
有什么人像是拎住不听话小猫的后颈皮一般,一只手硬生生将踩空的祥子拉住,然后横向一拽。
祥子就感觉自己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柔软,温暖,带点黄瓜的清新气味。
这一刻,大坝崩塌,泪水决堤。
“睦……呜啊啊啊……”小一个月的妹妹终于在姐姐的怀里不顾一切地痛哭起来,后者连忙抱紧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
而另一边——
刚刚用无情铁手一把把祥子拽回来的洛风,斜瞥了眼刚刚冲出来,完整地目睹了祥子摔下去的全过程,此时正在不知所措的立希,
以及后知后觉,带着泪水刚刚赶到现场的素世,看着三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叹了口气:
“都发泄完了?”
“那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