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那还残留着他体温的衣物,宋墨涵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那上面混杂着硝烟、泥土、汗水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并不好闻,却奇异地给人一种坚实可靠的感觉。她不再推辞,低声道:“谢谢。”
将衣服盖在身上,躺在干燥的茅草上,果然暖和了许多。衣服上属于他的气息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让她有些心慌意乱,却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顾锦城重新坐回门口的位置,背脊挺直如松,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将所有的风雨与危险都隔绝在外。油灯的光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影,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锐利依旧,却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竹楼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以及灰枭偶尔无意识的呻吟。
宋墨涵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极度的疲惫和这份奇异的安心感,让她很快意识模糊。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人轻轻走近,将她滑落的衣服重新拉好,动作带着一种与她认知中那个冷硬队长截然不同的轻柔。
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但眼皮沉重得无法抬起。只是在彻底沉入睡眠前,心底某个角落,仿佛有坚冰融化,流淌出温润的暖意。
后半夜,宋墨涵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发现声音来自顾锦城。他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但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身体的不适。
“顾队长?”宋墨涵立刻起身,抱着他的外衣走过去,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担忧。
顾锦城闻声转过头,黑暗中,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白了几分,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有点着凉。”
宋墨涵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下意识地偏头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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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他重复道,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硬。
宋墨涵的手僵在半空,心中掠过一丝涩意。她沉默片刻,没有坚持,而是转身拿起那个叫阿木的小男孩送来的竹筒,里面还剩少许蜂蜜水。“喝点这个吧,能润润喉,补充点体力。”
这次,顾锦城没有拒绝。他接过竹筒,仰头喝下。微甜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舒适的暖意。
“你的伤,需要换药了。”宋墨涵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坚持,“我是医生,照顾伤员是我的职责。请你配合。”
顾锦城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专业,还有一种不容他拒绝的执着。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松开了紧抿的唇,低声道:“有劳。”
宋墨涵拿出医疗包,就着昏暗的灯光,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肩臂处简陋的包扎。伤口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和沼泽环境的感染,有些发红肿胀,边缘甚至有了轻微的化脓迹象。她的心揪了一下,动作更加轻柔,仔细地用消毒水清理,然后敷上消炎药,重新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