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城守在竹楼门口,如同最忠诚的哨兵。他背对着手术区域,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面,隔绝了一切可能的干扰。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震慑和安抚,让外面焦躁不安的族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竹楼内,气氛凝重。宋墨涵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旁边的助手岩嘎紧张得手微微发抖。宋墨涵沉稳地发出指令:“止血钳…纱布…”,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岩嘎看着她那双在简陋光线下依然稳定如磐石的手,逐渐定下心神。
刀锋精准地划开皮肤,分离组织,找到那截已经红肿化脓的阑尾……每一个步骤都在简陋到极致的条件下,展现出近乎艺术的精准与稳定。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器械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和病人微弱的呼吸声。
当宋墨涵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缝合线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再次暗了下来。她几乎虚脱,靠在竹墙上,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才对着门口那个挺拔的背影,轻声说:“成功了。阑尾已切除,没有穿孔,孩子应该没事了。”
顾锦城转过身,看到她被汗水浸湿的鬓发和苍白却带着光芒的脸,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下来。他走到她身边,无视周围族人或惊异或感激的目光,用那只完好的手,递上一直用体温温着的清水。“辛苦了。”千言万语,化作这三个字。
---
孩子被妥善安置后,岩甩和所有族人看着宋墨涵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之前对“外来医生”的客气与部分信任,而是充满了由衷的感激与近乎敬畏的信服。他们亲眼见证了“动刀”不仅没有带来灾祸,反而从鬼门关抢回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夜色中,篝火噼啪作响。诺兰找到独自坐在不远处岩石上擦拭匕首的顾锦城。她的眼神复杂,没有了之前的挑衅和若有似无的暧昧,多了几分审视和……了然。
“我现在明白了,”诺兰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有些清冷,“你看她的眼神,和你看任何武器、任何目标都不一样。”她扯了扯嘴角,像是自嘲,“那不是男人看女人的占有欲,而是……战士在仰望他的灯塔,迷航的水手在仰望他的北极星。她让你觉得,无论多黑的路,都有方向。”
顾锦城擦拭匕首的动作未停,刀刃在火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这沉默本身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诺兰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某种执念:“她配得上你的仰望,顾锦城。也配得上我们佤寨的尊重。”说完,她转身融入夜色,背影干脆利落,如同她每一次狩猎后的离去。
就在这时,岩嘎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兴奋与急切:“顾队长!宋医生!灰枭醒了!他精神好了一些,他说……他说要见你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顾锦城和宋墨涵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期待。新的线索,关乎任务,更可能关乎这片土地未来的安宁,终于要浮出水面了。而他们,在这片弥漫着药香与硝烟的土地上,以各自的职业信念和彼此交付的信任,共同铸就的堡垒,已然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