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两个字,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宋墨涵强忍至今的情感闸门。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沿着脸颊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这不是悲伤,是喜悦,是心酸,是巨石落地的狂喜与长达数十小时濒临绝望的恐惧释放后交织的巨大冲击。她用力点头,泣不成声:“是我,是我!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两人交握的手,肩膀因压抑的抽泣而微微耸动。
沈延舟适时上前,进行了一系列简单的神经功能指令测试:“顾队长,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可以,请试着动一下右手手指。”
顾锦城的目光转向沈延舟,眼神中虽然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依然闪过一丝属于顶尖特种兵的本能审视和警惕。但他很快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和意图,依言,极其缓慢地、几乎是耗尽全力地,动了动右手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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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再动一下左脚脚趾。”
他也照做了。动作迟缓、微弱,却目标明确,意识清晰,高级神经功能执行准确。这无疑是脱离危险期后,最具里程碑意义的成功。
沈延舟脸上露出了这些小时以来最真实、最轻松的笑容,他对着几乎虚脱的宋墨涵肯定地点点头:“意识恢复良好,定向力、理解力、执行力初步判断无损。恭喜,宋医生,他闯过来了。”这声“恭喜”,是对他们两人共同努力下,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的最高褒奖。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第一时间传到了守在外面的周锐那里。即使是周锐这样惯于隐藏情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紧绷如石刻的下颌线也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眼底深处那常年不化的冰霜裂开一道缝隙,透出真切如释重负的光。他立刻走到走廊尽头,通过加密线路,言简意赅地向更高层汇报了这一关键进展:“一号,已苏醒,意识清楚。”
顾锦城的清醒并非一蹴而就。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时睡时醒,每次清醒的时间都很短暂,仿佛积蓄的力量只够维持片刻的清明。但每一次醒来,状态都比前一次更好一些。他能顺从地咽下宋墨涵用小勺喂给的少许温水,能用更清晰一些的气音说出“水”、“疼”等简短的词语,眼神也一次比一次更加清明、锐利,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影子。
在一次较为清醒的间隙,他的目光越过正细心为他擦拭嘴角的宋墨涵,落在了不知何时已静立在床尾的周锐身上。两个男人,一个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一个挺拔地站着,视线在空中交汇。无需任何言语,多年的默契和共同的职责已让他们传递了无数信息——关于那未尽的任务,关于背后的冷枪,关于亟待厘清的迷雾。顾锦城的眼神锐利,带着不容回避的询问。
周锐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确保只有近处的宋墨涵和顾锦城能听清:“袭击事件,已在严密调查,重要线索已有眉目。你当前唯一任务,安心养伤。”他刻意回避了内部排查的敏感细节,也没有提及废弃哨所那条可能牵扯更广的线索,此刻,稳定顾锦城的情绪,让他专注于恢复是首要任务。
顾锦城盯着他看了几秒,深邃的眼眸中思绪翻涌,似乎想从周锐沉稳的面容下挖掘出更多未言明的真相。但重伤的身体和汹涌而来的疲惫感不容他过多思考,沉重的眼皮再次缓缓阖上。然而,即便陷入沉睡,他握着宋墨涵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仿佛那是他在混沌黑暗中唯一确认的坐标。
宋墨涵小心翼翼地用温毛巾替他擦拭额头和脖颈因虚弱而渗出的细密冷汗。看着他即便在睡梦中依然微蹙的眉头,她的心微微抽紧。她知道,子弹造成的物理创伤或许终会愈合,但那次任务中潜伏的危机、信任的考验、以及近距离面对死亡的阴影,留在他心里的烙印,恐怕需要更长的时间、更耐心的陪伴才能慢慢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