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涵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微微发白。
陈静深吸一口气,迅速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转头看向宋墨涵时,目光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睿智,但其中更多了一份长辈的关切与通透:“我告诉你这些陈年旧事,不是想徒增你的担忧。恰恰相反,是希望你能明白,正因为我们都深知未来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变数,生死往往只在一线之间,所以,当你在枪林弹雨中确认了那个对的人,当你们彼此在绝境中选择了信任与托付,甚至他能在意识模糊时向你许下一生的承诺——这份感情,已经经过了最残酷也最真实的高温淬炼。它无比坚韧,也无比珍贵。它值得你,也值得他,抛开所有犹豫,去牢牢抓住,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光阴。”
宋墨涵凝视着陈静眼中那历经岁月洗礼后沉淀下来的智慧与鼓励,心中那份因未知未来而产生的迷茫与不安,仿佛被一阵和煦的春风吹散了些许。她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力量的传递。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我明白了,陈主任。我不会犹豫,也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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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陈静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温暖而沉稳,“现在,听我的,去休息室躺一会儿。这里我会亲自盯着。明天,等顾队长醒来,等待你们的,恐怕不仅仅是温情脉脉的重逢,还有更多需要你们共同去面对和理清的复杂局面。”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政治工作部的李主任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位陌生的男子。此人年纪比李主任稍轻,穿着一身笔挺的常服,肩章显示的级别不低。他面容冷峻,线条硬朗,眼神锐利如鹰,目光扫视间带着一种长期从事高度机密工作所特有的审慎、疏离以及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的出现,让走廊里的空气都仿佛冷凝了几分。
“宋医生,陈主任。”李主任率先打了个招呼,神色凝重,随即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总部直属特别调查组的赵启明同志。关于此次‘风暴眼’行动遭遇伏击的详细情况,尤其是涉及任务细节和敌方情报的环节,需要向二位,以及稍后苏醒的顾锦城同志,进行全面而深入的了解。”
赵启明上前一步,动作标准地向宋墨涵和陈静敬了一个军礼,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缺乏明显的情绪起伏,却自带一股压迫感:“宋墨涵医生,我代表总部,感谢你在极端危险和艰苦的条件下,所表现出的非凡勇气和高超医术,你的行动为我们保住了一位极其重要的战友和宝贵的军事资产。陈静主任,感谢基地医院方面提供的全力支持与配合。”他的目光随即越过两人,精准地投向监护室内的顾锦城,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玻璃,剖析其下每一个生命体征的细微波动,甚至捕捉潜意识里的思维碎片。“顾锦城同志目前的医疗评估结果如何?是否具备了接受初步问询的条件?”
陈静眉头微蹙,上前半步,以专业的口吻回应,语气不卑不亢:“赵同志,我必须强调,顾队长目前仍处于术后关键观察期,需要绝对的静养以利于神经功能恢复。镇静剂的药效会逐渐减退,他可能会在几小时后恢复意识,但能否立即接受高强度、高密度的正式问询,必须严格依据他苏醒后的实时神经学评估、生命体征数据以及精神状态综合判断。在任何情况下,确保伤员的生命健康与最佳康复前景,都是我们医疗团队的首要职责和不可妥协的底线。”
赵启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我充分理解并尊重医疗团队的专业判断。我们会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然而,”他话锋一转,语气虽未加重,但其中的紧迫感却陡然提升,“此事关联重大,涉及高度敏感内容,时间维度非常紧张,每一分钟的延迟都可能意味着关键线索的流失。”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宋墨涵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宋医生,在你与顾锦城同志共同行动、脱离主战场期间,他是否在清醒或意识模糊时,提及过任何异常情况?比如,关于伏击者的身份特征、使用的特殊装备、战术习惯,或者任何可能指向其来源的蛛丝马迹?亦或是,你本人凭借你的观察力,对袭击者有什么独特的发现?请相信,任何细节,无论看似多么微不足道,在此刻都可能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宋墨涵心中凛然,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话语间那份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急于获取信息的压力。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再次回到那个潮湿、闷热、充满死亡威胁的丛林。画面纷至沓来——呼啸的子弹、爆裂的树木、顾锦城染血的作战服、他因剧痛而紧绷的下颌线……她努力过滤掉那些纯粹关乎生存搏杀的震撼场景,将记忆的焦点集中在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细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