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欲行飞升壮举,引领此界众生,其志可嘉。然,飞升非仅力量之积攒,更是心性之超脱,业障之净化。施主若真心为天下计,为自身道途计,不若暂缓仙阵,先入老衲这‘镇妖塔’中,静修百年。”
“此塔乃我佛门历代高僧愿力所聚,内含无上佛法,可助施主洗涤魔性,净化业力,明心见性。待百年期满,魔性消退,道心澄澈,再行飞升之举,方为正道。届时,我西域佛门,定当倾力相助,助施主成就无上功果。”
“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佛主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与说服力,仿佛他提出的并非是什么过分要求,而是唯一正确的、慈悲为怀的道路。那“镇妖塔”也随之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塔身梵文流转,似乎真的能容纳万物,度化一切邪魔。
此言一出,整个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向佛主。
入塔净化百年?!
这哪里是合作,这分明是……度化!是囚禁!
镇妖塔之名,响彻五域,那可是连上古大妖都能镇压炼化的佛门至宝!入了此塔,生死不由己,百年之后,还能有“魔尊”林陨吗?恐怕只会多出一尊被佛法度化的“护法”罢了!
而且,飞升大计在即,魔尊岂会自缚手脚,入塔百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接受的条件!
所有人都明白,佛主此言,并非真的指望林陨会答应。这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宣告!宣告着佛门与魔道,在根本理念上的不可调和!宣告着即便是飞升之机在前,佛门也有着自己的底线与坚持!
理念冲突,矛盾顿生!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力量交锋,更是道统之争,是正与魔、度化与自在的终极碰撞!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到了林陨身上。东华妖皇也早已从调息中醒来,立于妖皇舟首,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他深知这佛门秃驴的难缠,其理念之固执,犹在其实力之上。
阴骷等魔修则是勃然大怒,杀气腾腾地盯着佛主一行人,若非林陨尚未发话,他们早已忍不住出手。
苏婉清、穆灵儿等人亦是面露忧色,她们能感受到佛主话语中蕴含的强大精神力量与那种“理所当然”的信念,这种层面的交锋,比纯粹的武力对抗更加凶险。
面对佛主这看似慈悲,实则咄咄逼人,直指其道心根本的诘难,林陨会如何应对?
在亿万修士的注视下,林陨忽然笑了。
那笑声起初很低,带着一丝嘲弄,随即逐渐放大,变得肆意而张扬,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话语。笑声之中,没有丝毫魔气的暴戾,反而有一种睥睨众生、俯瞰规则的超然与不羁。
“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竟将那庄严的梵唱都压了下去。
良久,林陨止住笑声,目光如电,直视摩罗佛主,声音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如同法则之锤,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入塔百年?净化魔性?佛主,你口中的正道,便是削足适履,磨灭真我,皈依你佛门之下,成为一尊失去自我意志的泥塑木偶吗?”
“你言我杀戮过甚,却不见这修真界弱肉强食,本就是亘古不变的法则?你言我吞噬生灵,却不知天地万物,能量守恒,弱者为强者资粮,亦是天道循环之一环?”
“你佛门讲慈悲度化,何以昔日也曾降妖除魔,染血无数?你那镇妖塔下,镇压的又何尝不是一条条生灵?这慈悲,莫非也有选择不成?”
“力量本身,何来正邪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我心澄明,自有准则,何需你佛门戒律来界定善恶?我所行之道,乃吞噬之道,乃万化之道,乃超脱之道!吞噬非恶,乃弱肉强食之天道!力量无咎,咎在持力者之心!”
“我心即道,我意即法!顺我者,可得超脱;逆我者,便应寂灭!此乃我林陨之道,何须向你佛门解释?又何须入你那劳什子佛塔,接受所谓的‘净化’?”
林陨的声音越来越高,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苍穹之下。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升腾,不再是单纯的魔气,而是融合了混沌、星辰、虚空、五行乃至一丝业火气息的宏大意志!这意志霸道、自我、唯我独尊,却又带着一种直指本心的纯粹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