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雾锁青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敢打扰,就在草坡的树后等着。可等了快一个时辰,也没见赵老爷下来。那两个家丁开始着急,吵着要上去看看,我怕撞见他们说不清楚,就悄悄往回走,走的时候不小心被灌木挂住了头发,珠花就是那时候掉的。至于这发簪……”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发簪的梅花纹上,“我实在记不清是何时丢的,许是后来又去崖下找珠花时,不小心落下的。”

林砚舟盯着她的眼睛:“赵老爷没说要和你谈什么?你在草坡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崖顶有异常动静?”

苏玉容摇摇头,眼神里满是茫然:“他什么都没说。我在草坡时,只听见江风吹过崖壁的声音,还有偶尔几声鸟叫,没别的动静。直到后来听说赵老爷失踪,我才后怕起来,不敢说自己去找过他,怕被人怀疑,所以上次你们问珠花的事,我才撒谎说前一天丢的。”

张烈皱着眉,显然对这个解释半信半疑:“你既怕被怀疑,为何不一开始就说实话?现在沈先生也在落云崖失踪,你这发簪又出现在崖顶,你让我们怎么信你?”

“我……”苏玉容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我一个外乡女子,在镇上无依无靠,赵老爷失踪那么大的事,我要是说自己去找过他,谁知道会不会被当成凶手?沈先生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在铺子里,铺子里的伙计可以作证!”

林砚舟看向柜台后站着的小伙计,那小伙计赶紧点头:“是啊捕头,苏老板娘这几天确实没离开过铺子,晚上也住在后院,我们都看着呢。”

林砚舟沉吟片刻,忽然注意到苏玉容旗袍的袖口,绣着一朵和发簪上一模一样的梅花,只是花瓣边缘绣着几缕银色的丝线,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指了指那袖口:“苏老板娘的绣活真好,这梅花绣得栩栩如生,只是这银色丝线,看着不太像寻常的绣线。”

苏玉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口:“这是‘银丝’,是用真银抽成的线,绣在衣服上能防潮,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镇上很少见。”

“哦?”林砚舟目光微闪,“那隆兴当铺的周鹤亭,你认识吗?赵老爷失踪前,曾和他在茶馆密谈。”

提到周鹤亭,苏玉容的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语气也变得不自然:“认识……只是点头之交。他偶尔会来铺子里扯块布做衣裳,没深交过。”

林砚舟看得明白,她在提到周鹤亭时,明显在隐瞒什么。但眼下没有更多证据,只能先作罢。他和张烈对视一眼,张烈会意,对苏玉容说:“你先好好想想,要是记起什么和赵老爷、沈先生有关的事,立刻去衙门找我。这段时间,别离开青崖镇。”

离开锦绣阁时,雾又浓了些,夜色开始笼罩小镇。张烈边走边对林砚舟说:“这苏玉容,肯定没说实话。她和周鹤亭之间,绝对有问题。”

“嗯。”林砚舟点头,手里把玩着那本出诊日志,“她提到赵老爷说‘有些话不方便在别处说’,说明赵老爷要和她谈的事,牵扯到了别人,甚至可能是镇上的人。而周鹤亭作为外来的当铺老板,和赵老爷密谈后不久,赵老爷就失踪了,这绝不是巧合。”

“那我们现在去隆兴当铺找周鹤亭问问?”张烈提议。

林砚舟摇摇头:“现在太晚了,当铺应该已经关门了。而且就算我们去了,周鹤亭也未必会说实话。不如先回望崖居,看看沈砚山有没有留下别的线索。对了,赵老爷的儿子赵文轩,什么时候能回青崖镇?”

“我已经让人去苏州送信了,估计明天就能到。”张烈说,“赵文轩是赵老爷唯一的亲人,或许他知道些赵老爷的事。”

两人回到望崖居时,王婆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林砚舟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他将紫檀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除了衣物和《青崖风物志》,还有一个小小的罗盘——这是他查案时常用的东西。

他拿出沈砚山的出诊日志,借着灯光重新翻看。日志里除了文字,还夹着几张小纸条,都是沈砚山随手画的草图,有落云崖的地形,有赵府书房的布局,还有一张画着一枚铜扣,旁边标注着“直径一寸二,边缘有磨损”。

忽然,他注意到日志最后一页,“崖下有光,不是月”这句话的旁边,有一个极淡的指甲印,像是沈砚山写下这句话后,用指甲用力划出来的。而且“光”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在指向什么。他顺着笔画的方向看去,正好对着窗户。

林砚舟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的雾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一丈,只能看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模糊轮廓。他想起沈砚山住在望崖居,或许每天都会从这扇窗户看向落云崖的方向。他顺着窗户的朝向望去,虽然被雾气遮挡,但能隐约判断出,这个方向正是落云崖的位置。

“崖下有光……”林砚舟喃喃自语,“不是月光,那会是什么光?灯笼?火把?还是别的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忽然想起《青崖风物志》里关于落云崖的记载,赶紧从匣子里翻出那本书,翻开相关的章节。书中写道:“落云崖下,旧有栈道,传为古人所修,后因江水冲刷,栈道大半损毁,仅余几段残木,隐于云雾之中,常人难见。”

“栈道?”林砚舟眼睛一亮。如果崖下有栈道,那沈砚山说的“光”,会不会是有人在栈道上点燃了灯火?而赵老爷的失踪,会不会也和这栈道有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谁?”林砚舟警惕地问。

“是我,王婆婆。”门外传来老妇人的声音,“林先生,你还没睡?我刚想起一件事,或许对你找沈先生有帮助。”

林砚舟打开门,王婆婆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夜里凉,喝点姜汤暖暖身子。我刚才想起来,沈先生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出去一趟,往镇西的方向走,差不多子时才回来,问他去做什么,他只说去散步。”

“镇西?”林砚舟心里一动,镇西除了落云崖,就是隆兴当铺和锦绣阁,“他每天都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从赵老爷失踪后不久就开始了。”王婆婆将姜汤递给林砚舟,“沈先生是个好人,经常帮镇上的人看病,不收穷苦人的钱。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林砚舟接过姜汤,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谢谢您,王婆婆。我会尽力找到他的。”

王婆婆走后,林砚舟喝着姜汤,心里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沈砚山每晚去镇西,肯定不是散步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在暗中监视周鹤亭或者苏玉容,甚至可能是在探查落云崖下的栈道。而他的失踪,或许正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秘密,被人盯上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砚舟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他推开窗户,看到张烈带着几个衙役站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长衫,面容俊朗,只是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焦虑。

“林先生,你醒了?”张烈看到他,连忙招手,“这位就是赵老爷的儿子,赵文轩,刚从苏州赶回来。”

林砚舟赶紧下楼,走到赵文轩面前。赵文轩看到他,微微拱手:“这位就是林先生吧?张捕头已经跟我说了,家父失踪,沈先生也出了事,劳烦您帮忙查案。”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一路赶路,又担心父亲,没少流泪。

“赵公子客气了。”林砚舟回礼,“我们进屋谈吧,有些事想问问你。”

几人走进望崖居的大堂,王婆婆端来茶水。赵文轩喝了一口茶,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道:“我 last 次见家父,是三个月前,我回苏州上学的时候。当时他还好好的,只是在信里说,最近镇上不太平,让我安心读书,别挂念家里。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你父亲在信里,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事?比如和谁有矛盾,或者在打理生意时遇到了麻烦?”林砚舟问。

赵文轩皱着眉,仔细回想了片刻:“家父为人温和,很少和人结怨。生意上的事,他也很少跟我说,只说近几年镇上的生意不好做,很多商户都在亏损。对了,前阵子他在信里提过一次,说‘有人在暗中搞鬼,想吞了赵家的产业’,但没说具体是谁。”

“吞了赵家的产业?”林砚舟和张烈对视一眼,这倒是个重要的线索,“你知道你父亲和哪些商户往来密切吗?隆兴当铺的周鹤亭,你认识吗?”

“周鹤亭?”赵文轩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认识。他三年前来到青崖镇,开了当铺,一开始生意不好,家父还帮过他,介绍了不少客户。不过半年前,他们好像闹了点矛盾,具体是什么矛盾,家父没说,只是后来就很少和他来往了。”

“矛盾?”林砚舟追问,“你知道是什么矛盾吗?”

赵文轩摇摇头:“不清楚。我当时在苏州,只是听管家赵忠在信里提了一句,说周鹤亭想和家父合作一桩生意,家父没同意,两人就吵了一架。”

林砚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父亲的书房,平时谁能进去?除了他自己,还有谁保管书房的钥匙?”

“只有家父自己能进去,钥匙也只有他一个人有。”赵文轩说,“书房里放着家里的账本和一些重要的东西,家父看得很紧,连我都很少让进去。对了,我听说书房的账本被撬了?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目前还不清楚。”张烈说,“我们已经派人去查账本的下落了,但还没有消息。”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张捕头,林先生,不好了!隆兴当铺的周鹤亭,死了!”

第四章 当铺惊魂

众人赶到隆兴当铺时,当铺已经被衙役围了起来,周围站着不少看热闹的镇民,议论纷纷。当铺的门虚掩着,门口散落着几片破碎的瓦片,像是有人从屋顶翻进来过。

小主,

林砚舟和张烈走进当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当铺的大堂里,周鹤亭倒在柜台后面的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没入大半,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色长衫,早已没了气息。他的眼睛圆睁着,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柜台的抽屉被全部拉开,里面的银子和当票散落一地,像是被人洗劫过。墙角的货架倒在地上,上面的瓷器和玉器摔得粉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林砚舟蹲下身,仔细检查周鹤亭的尸体。匕首是常见的短刀,刀身刻着简单的花纹,刀柄上没有留下指纹,显然被凶手擦过。周鹤亭的左手紧紧攥着,像是握着什么东西。林砚舟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发现是半枚破碎的银质梅花——和苏玉容发簪上的梅花纹一模一样,只是边缘被捏得变了形。

“是苏玉容的东西!”张烈看到那半枚梅花,脸色一变,“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林砚舟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当铺的后门虚掩着,门闩被撞断了,显然凶手是从后门进来,作案后又从后门逃走的。后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铺着青石板,上面有一串浅浅的脚印,和之前在落云崖顶发现的脚印很像,都是偏小的,像是女子穿男装靴子留下的。

“张捕头,派人去锦绣阁,把苏玉容带来问话。”林砚舟站起身,对张烈说,“另外,仔细搜查当铺,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张烈点点头,立刻吩咐衙役去办。林砚舟则走到柜台前,仔细查看散落的当票和账本。当票大多是些寻常的衣物和首饰,没什么特别的。但在柜台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账本,账本上沾着血迹,显然是周鹤亭临死前正在翻看的。

林砚舟翻开账本,里面记录的不是当铺的日常收支,而是一些奇怪的数字和符号,比如“十月初五,青10,白5”“十月十二,红3,黑7”,后面还画着简单的地图标记,看起来像是某种暗号。账本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小小的栈道图案,旁边写着“子时,崖下见”,落款日期是昨天。

“子时,崖下见……”林砚舟心里一沉,昨天正是沈砚山失踪的日子。难道沈砚山看到了这个暗号,晚上去了落云崖下的栈道,结果被人盯上了?

就在这时,去锦绣阁带苏玉容的衙役匆匆跑了回来,神色慌张:“张捕头,林先生,苏玉容……苏玉容不见了!”

“不见了?”张烈一愣,“怎么回事?”

“我们到锦绣阁的时候,铺子里只有伙计在,说苏玉容今天一早就让他看铺子,自己出去了,说是去采买绣线,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问了附近的人,都说没看到她往哪个方向走了。”衙役说。

林砚舟皱紧了眉头,苏玉容在这个时候失踪,显然是畏罪潜逃。而周鹤亭手里的半枚梅花,和落云崖顶的发簪,都指向她是凶手。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苏玉容一个女子,就算要杀人,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沈砚山的失踪,也未必是她一人所为。

“张捕头,派人在全镇搜捕苏玉容,重点搜查落云崖附近。”林砚舟说,“另外,查一下这本账本上的暗号,看看是什么意思。还有,周鹤亭的当铺,有没有地窖或者密室之类的地方?”

张烈立刻安排衙役去搜查。林砚舟则继续在当铺里查看,他注意到当铺的屋顶有一块瓦片松动了,似乎有人从那里翻进来过。他搬来一张椅子,站在椅子上,推开那块松动的瓦片,发现屋顶的横梁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盒。

林砚舟将木盒取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封信,还有一枚印章。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他打开信,里面的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就的:

“赵德昌已发现我们的秘密,他不肯合作,只能除了他。沈砚山查得太紧,昨晚在崖下栈道撞见我,也被我处理了。账本在当铺,暗号是给‘上面’的人看的,你尽快处理掉,别留下痕迹。苏玉容知道得太多,不能留。”

林砚舟看完信,心里一惊。这封信显然是凶手写给别人的,而且从信里的内容来看,凶手不止一个人,他们有一个组织,“上面”还有人指使。赵老爷的失踪,沈砚山的失踪,周鹤亭的死,都是他们干的。而苏玉容,要么是他们的同伙,要么就是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被他们灭口或者胁迫逃走了。

他拿起木盒里的印章,印章是铜制的,上面刻着一个“暗”字。这个印章,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忽然,他想起沈砚山的出诊日志里,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画着一个类似的印章图案,旁边标注着“隆兴当铺,周鹤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