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村谁不知道,崔永之和他那婆娘不是东西?
把前头媳妇生的孩子往死里作贱!
现在他们一家人活不下去了,才想起女儿好。
要我说,小燕同志就不该心软。
还给他们柴房住,给个狗窝都算仁至义尽了!”
“就是就是,”
也有人附和,“没听她大姐说吗?
卖女儿、逼孩子跳河、把儿子当牲口使,这种人也配叫爹娘?
也就是小燕同志男人是军人,要顾忌影响。
换我,早大扫把打出去了,还容得他们在这里撒泼打滚?”
但也有人持不同看法,“老账算不清咯。
现在新社会了,总得讲点人道主义吧?
那俩小娃娃总是无辜的,看着也是可怜。
小燕同志最后能松口,说明心里还是存了点善念的,就是嘴硬心软。”
“善念!我看是逼不得已。
没听她说,她也要去部队哭冤吗?
她这是被刘主任拿军属身份架起来了,所以也反将了一军。
不过她最后那几条规矩立得好,丑话说前头,省得那对癞皮狗得寸进尺。”
议论声中,人群渐渐散去。
但崔家父女反目,镇政府出面调解。
军属女儿最终无奈收留父母的消息,却像长了脚一样,迅速在镇子和周边村子传开。
成了这个阴冷雨天里最引人唏嘘又争论不休的谈资。
崔小燕他们从镇政府回顾家村的路上,顾村长和顾三叔走在前面,脸色都不太好看。
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语气中带着对崔永之夫妇的不满和对崔小燕处境的担忧。
崔小燕姐弟四人沉默地走在中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带着隔阂。
崔小瓶紧紧挨着妹妹,崔小草低着头,崔平安则时不时用愤恨的眼神剜一眼跟在后面的父母。
崔永之和田爱平抱着两个小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最后。
脱离了围观群众和镇干部的视线,他们脸上那副可怜相马上就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