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根本不给顾冬花辩解的机会,语气愈发刻薄。
“我告诉你,顾冬花,没有,一粒米都不会给你。
老子不欠你的,赶紧拎着你的东西,滚回你崔家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村长以前还想对这个女儿再忍一忍的,但从张彩秀要杀自己开始,他是连那三个儿子都不想认了。
顾冬花被这一连串的斥骂砸懵了,羞辱、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绝望。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看着父亲那张写满了厌弃和冷漠的脸,再看看自己手里这袋费尽心思、甚至挨了顿挤兑才从崔小燕那里弄来的粮食。
一种巨大的荒谬和悲凉感在心里升起,她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所有的伪装在父亲毫不留情的撕扯下,都显得那么可笑和不堪。
她死死地捏着布袋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不是一袋粮食,而是她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好,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父亲那张令人心寒的脸,脚步踉跄地就往院外冲去。
那袋粮食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又像是抱着一个巨大的讽刺。
村长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尤其是看到她自始至终都紧紧抓着那个袋子的样子。
冷“哼”了一声,来时什么样,走时还是什么样。
别说留下点东西,连句软和话都没说,想到这些,村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火冒三丈。
他猛地站起来,把手里的旱烟杆狠狠摔在地上,对着空荡荡的院门方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道。
“不孝女,孽障,真是来讨债的,纯粹是来气死我的。”
知道自己生气了,不但没有安慰的话,还跟自己顶嘴,越想就越生气。
顾冬花从父亲那里受到的羞辱,像滚烫的烙铁烙在心上,每一句冰冷刻薄的话都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
她眼眶通红,冲进厨房里。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角落里那口冒着细微青烟、散发出一股明显焦糊味的铁锅。
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点暗红色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