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琴雪立于昆仑墟的雪峰之巅,仙阶二阶雷劫的最后一缕紫电在指尖消散,她抬手拂去衣袖上焦黑的碎末,目光却牢牢锁在掌心的“鬼神”印上。这枚漆黑的先天灵宝,自她五岁那年在梧桐巷的小木屋里与她立契起,便成了她生命里最隐秘的羁绊——那时母亲柳氏染血的菜刀劈来,是“鬼神”自发催出森白鬼爪绞碎刀刃,才让她在血泊中活了下来;后来在城郊孤儿院,院长张秃子肥腻的手摸向她衣角时,又是“鬼神”爆发出浓黑雾气,召出饿鬼将那恶人啃得只剩一堆白骨,也是那次,她第一次从杀戮中尝到了隐秘的、令人心悸的快感。
可如今,这枚陪她走过半生风雨的灵宝,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牢牢困住。她在仙途独行十余年,岁月格外偏爱她,将容貌定格在超能学院时的青涩模样,连凡阶二阶巅峰冲击三阶时的艰辛、毕业考核碾压所有考生的风光,仿佛都还在昨日。段莱老师曾在实训场上欣慰地说“你是学院五十年难遇的苗子”,校长林砚之甚至在她晋入凡阶三阶中阶后,将烫金的“校长继任者”任命书推到她面前,可这些荣光,都抵不过此刻“鬼神”印的滞涩——自她渡完仙阶二阶雷劫,这枚灵宝便死死卡在仙阶一阶,任凭她用灵力滋养、用灵材浇筑,都纹丝不动。老师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枯瘦的指尖反复摩挲印面扭曲的鬼纹,留下那句“此宝异于常品,破阶之法需你自寻”的遗言,此刻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成了她心头最沉重的执念。
她想起离开梧桐巷时的决绝。那时她刚在苏砚的书房暗格里,发现了那只藏满算计的加密硬盘——里面“甲资质利用明细”记录得清清楚楚:借她的甲资质以低于市场价三成拿下三条灵矿脉,用她的资质复印件打通城主府人脉拿到灵材店许可,甚至伪造她的签名将矿场收益转到林婉名下。另一个“鬼神玉佩夺取计划”文件夹里,画满了玉佩的拆解图,鬼纹的每一处节点都标着“需修士精血引动”“避开月圆夜”,最下面那封未发送的消息草稿,更是直白地写着“待晓琴雪渡天劫时取玉佩,换三等爵位与城主府旁别墅”。还有那段录音,林婉娇嗔着问“什么时候拿玉佩给诺诺当玩具”,苏砚不耐烦却贪婪地回答“等榨干甲资质再说”。那一刻,她颈间的玉佩突然发烫,鬼纹泛着极淡的光,像是在呼应她的怒意。后来苏砚和林婉在矿场争执时,因抢夺玉佩仿制品引动残留的鬼神之力,最终葬身废墟,超能警察查案时也只敢叹气“她如今是仙人,犯不着为个暴发户得罪她”——这些背叛与算计,像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也让她越发明白,这世间能信的,唯有自己和掌心里的“鬼神”。
为了让“鬼神”破阶,晓琴雪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她翻出当年从柳眉团伙缴获的灵材——那是她离开学院后,撞破“高薪异能助理”骗局时的战利品,当时柳眉身后的壮汉伸手抓她,她用段莱教的气刃划破对方手腕,玉佩还无意识吸噬了倒地壮汉的魂魄,让她的灵力运转快了半分。如今她将“幽冥寒铁”投入地火熔炉,看着液态的金属在高温下泛着猩红的光,小心翼翼地浇向“鬼神”印,可铁液刚触到印身,就被一股冰冷的黑气瞬间绞成飞灰,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她又冒险潜入极北之地的原始森林,在冰天雪地里寻了半个月,才找到蕴含精纯魂气的“噬魂木”,将其炼化成淡绿色的魂液喂给灵宝,结果魂液刚碰到印面,就被“鬼神”吸噬殆尽,鬼纹只亮了一瞬,便又归于沉寂。“凡阶的东西,根本喂不饱它。”晓琴雪将炉中残留的铁渣扫进石臼,目光落在洞府角落堆积如山的古籍上——那些从青风城藏书馆翻来的禁书、梧桐巷旧书摊淘来的《鬼修手札》,甚至是仙阶修士遗骸旁找到的残破手札,封皮上还沾着当年的雨渍与血痕,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过往的经历里,或许藏着破局的关键。
接下来的三个月,晓琴雪几乎日夜都埋在古籍堆里。她指尖因长期摩挲脆化的纸页磨出了厚厚的茧,指缝里嵌满了古籍的霉斑,连吃饭都要靠灵力维持。她逐字逐句地啃读《灵宝考》《上古器录》,但凡涉及“先天灵宝”“鬼行升阶”的字句,都用朱砂圈出来反复琢磨,可所有记载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先天灵宝至仙阶便止步。直到某天深夜,她在一本泛黄的《鬼修手札》里,看到一行被虫蛀得只剩一半的字迹:“鬼器之力源于魂魄,血为引,方可破先天之滞”,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进她的脑海,让她瞬间想起了过往的无数碎片——苏砚在矿场争执时,指尖的精血滴在玉佩上,鬼纹曾剧烈闪烁;孤儿院那晚,“鬼神”吸噬张秃子的魂魄后,印面泛过淡淡的红光;甚至奶奶走后,她在灵堂守夜,玉佩曾贴着她的手背,散出微弱的暖意似在安抚。“魂与血……或许这才是让‘鬼神’破阶的关键!”晓琴雪猛地坐直身体,眼底爆发出久违的光亮,她抓起外套,不顾外面凛冽的寒风,径直冲向百里外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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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弥漫的乱葬岗,坟茔错落,枯枝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晓琴雪指尖凝起淡黑色的鬼气,小心翼翼地牵引着一缕最凝练的残魂靠近“鬼神”印。残魂刚触到印面,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吸噬,印身微微发烫,鬼纹也亮了一瞬,可不过三息,热度就彻底消散,仿佛刚才的反应只是错觉。“太弱了,凡阶的残魂根本撑不起仙阶的底子。”她蹲在一座破败的坟头,指尖捻起一点残留的魂气,眉头紧锁。她想起当年在梧桐市杀柳眉团伙时,那些凡人的魂魄只能让玉佩泛起微弱的光,便转身前往仙阶修士陨落的古战场。那里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仙力波动,散落的骨骼上甚至还沾着未干涸的血渍。晓琴雪屏住呼吸,用鬼气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散逸的仙阶一阶残魂,将其缓缓引向“鬼神”印——这一次,印面的鬼纹明显亮了许多,淡红色的光在纹路间流转,可无论她如何催动灵力,那层无形的阶壁依旧纹丝不动,红光很快便黯淡下去。
她没有放弃,又潜入附近的凡人城镇。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雨中泛着昏黄的光。晓琴雪避开巡逻的超能警察,悄悄潜入一户人家,用鬼气将睡梦中的凡人魂魄轻轻扯出,五缕生魂在她掌心盘旋,泛着微弱的白光。她将生魂引向“鬼神”印,印面的红光比之前更盛,甚至还自发溢出了淡淡的黑气,可这股气息依旧不稳定,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很快便熄灭了。“缺了点‘黏合剂’,让魂与器真正融在一起的东西。”晓琴雪坐在城镇的屋顶,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望着梧桐市方向的夜空,突然想起苏砚伪造她签名时,不小心滴在玉佩上的精血——当时那滴血刚触到印面,鬼纹就泛起了异样的光泽,比吸噬魂魄时的反应更强烈。“是了!是我的血!我的精血,或许能成为魂与器相融的关键!”她猛地站起身,不顾雨水的冰冷,快步赶回洞府。
回到洞府后,晓琴雪将古籍堆重新整理了一遍,那些记载着“血行”“魂饲”的残页被她单独摊在石桌上,指尖飞快地划过泛黄发脆的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偶尔遇到粘连在一起的书页,她会毫不犹豫地用力扯开,哪怕撕裂边角也毫不在意——此刻她满心都是验证“血魂相融”的猜想,连指尖被纸页划破渗出的血珠,滴在残页上都没察觉。当她在一本封面破旧、纸页快散架的《冥器炼制总纲》里,找到“以活人魂魄为引,融自身精血于器魂,可破先天灵宝仙阶桎梏”的完整记载时,眼底闪过一丝狂喜,抬手将那几页纸小心翼翼地撕下来,紧紧攥在手里。
她盯着纸上的文字,又看了看掌心的“鬼神”印,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这世人也真是够无聊的,天天把‘正义’‘善良’挂在嘴边,可只要你是修行者,杀几个凡人又算得了什么?没人敢多说一句!”她想起超能学院里,那些正道修士的子弟仗着家世欺凌凡人学生,却被老师轻描淡写地说成“小辈打闹”;想起苏砚用她的甲资质谋利时,城主府的人收了好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想起柳眉贩卖修士、逼良为娼,却靠着贿赂超能警察逍遥法外许久。“魔修被骂残忍,正道难道就真的干净吗?”她指尖摩挲着“鬼神”印的鬼纹,语气越发冰冷,“说到底,还不都是看谁的实力更强!实力弱的,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谈什么正义善良?”
她举起“鬼神”印,看着印面在烛光下泛着的冷光,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这鬼行的威力倒是不错,用着顺手,当年在孤儿院杀张秃子、在梧桐市收拾柳眉,全靠它帮忙。”可想到灵宝卡在仙阶一阶的滞涩,她的语气又沉了下去:“就是可惜,先天性灵宝到一阶就不能再升了,要是能再强点,那些算计我的人,哪能有机会在我面前蹦跶?”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残页,嘴角重新勾起弧度,眼神里满是笃定:“不过现在好了,用这个法子——以活人魂为引,融我精血喂饲,肯定能突破限制!到时候,‘鬼神’晋了阶,我看谁还敢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