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聿枭一走,新房里的低气压瞬间解除,但另一种无形的压力却笼罩了下来。
沈未央,不,现在是启民九年的沈未央了,他揉了揉依旧酸痛的额角,对还在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春桃说:“先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定,让惊慌的春桃莫名安定了几分。
“是,少夫人。”春桃连忙应下,小跑着出去张罗。
趁着这个间隙,沈未央忍着身体的不适,仔细打量起这个他未来不知要住多久的“牢笼”。
院子不小,是典型北方四合院的格局,他住的这间是正房,宽敞明亮,陈设精致,但总透着一股临时布置出来的、缺乏人气的冰冷感。院子里有几个穿着灰色短褂的仆役在低头洒扫,眼神却时不时偷偷往正房这边瞟,带着好奇、探究,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轻蔑。
沈未央心里门儿清。他这“男妻”的身份,在这等保守的军阀大宅里,就是最大的异类和不祥之物。霍聿枭的态度更是昭然若揭,下人们自然有样学样。
生存环境评估:恶劣。
热水很快备好。屏风后的浴桶里热气氤氲。沈未央遣退了想要服侍的春桃,独自褪下衣衫,踏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疲惫的身体,稍稍缓解了不适,也让他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既来之,则安之。恐慌和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现在首要任务是:
收集信息:了解霍府的人员结构、势力分布、明暗规则。
恢复体力:这具身体似乎有些先天不足,加上昨夜……必须尽快调理好。
确立人设:他绝不是逆来顺受的沈家庶子,但也不能表现得过于惊世骇俗。如何在“柔弱男妻”和“危险分子”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至关重要。
寻找突破口: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到能体现自身价值、从而获得一定自主权的机会。
沐浴完毕,他换上了一旁准备好的常服——依旧是绸缎面料,样式是民国时期常见的男式长衫,月白色,衬得他愈发清俊,也少了几分穿红衣时的扎眼。
他刚收拾停当,院外就传来了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女子说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