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还孤零零地亮着。陈默关掉最后一台主机,顺手把沈如月留下的笔记本合上。那本子边角都卷起来了,纸页写得密密麻麻的,最前面一页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工工整整地写着“数据采集初试成功”。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十一点四十七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林晚晴”三个字。
接通后,那边传来她带着笑的声音:“还没睡呢?”
“刚收拾完。”他靠在实验台边,“这么晚打来,有事?”
“在家收拾行李呢。”她顿了顿,“下周去港城,接了个新片子。短则半年,长的话……说不准。”
陈默沉默着。
“吓着了?”她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明晚七点,我在艺术剧场有个小演出,就几个朋友。你要是不来,我就当你是真想赶我走。”
“我会去。”他说。
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没动。窗玻璃模糊地映出他的身影,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神情。他想起第一次见林晚晴的场景——她穿着一条红裙子闯进实验室,身后跟着两个助理,开口就说“我要投资你”。那时候没人相信她能坚持下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结果她比谁都固执。
第二天傍晚,陈默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剧场。门口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他报了名字,被引到前排正中的位置坐下。
灯光暗下来,舞台亮起一束暖黄的光。林晚晴走了出来,还是那条红裙子,头发松松挽起,耳坠在光下轻轻晃动。
她一言不发,径直走到钢琴前坐下,手指轻触琴键。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陈默就听出了异样。旋律很熟悉,歌词却全变了。原本是首老情歌,现在唱的是一个人远行,路上风很大,路很长,但心里始终亮着一盏灯。
她唱得很轻,像在说悄悄话。
唱到“你曾说未来会有看不见的网,能把声音传到天涯”时,她抬眼望向台下。
陈默安静地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最后一句“等风停的时候,我会记得回家”落下,她合上琴盖,起身鞠躬。掌声稀稀落落的,大多是工作人员在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