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金属长匣,丝绸衬垫上那清晰无比的剑形凹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晏的心上。父亲的佩剑“回春”!那柄他曾无数次见父亲擦拭、研磨,据说蕴含着精纯生机之力、甚至能辅助药石施展的师门传承之剑,怎么会出现在这艘充满邪恶与死亡的官船底舱?
它被那个王都尉在最后绝望时刻取用,用来做了什么?对抗妖藤?还是……进行了某种邪恶的仪式?而现在,剑又去了哪里?
无数的疑问瞬间塞满了林晏的脑海,让他几乎窒息。他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抚过那冰冷的凹痕,试图从中感受到一丝残留的气息,却只有一片死寂。
“林晏……你看这个……”阿月的声音带着惊疑传来。她指着底舱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铁柜,柜门微微敞开,里面散落着一些卷宗。
林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过去拿起那些卷宗。大部分是船只的货物清单和人员记录,但其中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翻开册子,里面是王都尉的私人记录,字迹比航行日志更加潦草隐晦,充满了不安与挣扎:
“……刺史密令,押送‘特殊货物’至北境‘黑水据点’……皆是活人,青壮男女,生辰皆属阴……心中难安……”
“……那柄剑……刺史交予时,言其内蕴磅礴生机,可中和‘贡品’怨气,保航行顺利……可笑,以生机养邪物,何来顺利?”
“……越来越近了……冰原的‘眼睛’在注视我们……夜里总能听到低语……”
“……它们来了!从水里!从冰里!是惩罚吗?为了我们运送的这些东西?”
“……底舱法阵……是最后的希望……以剑为引,或许能……沟通‘那个’……寻求庇护……哪怕付出代价……”
记录到此中断,最后一页沾着几点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林晏握着册子的手微微发抖。父亲的车,果然是被刺史王仁不知用何种手段得到,并用来进行这邪恶的勾当!他们用回春剑的生机之力,来“安抚”那些被当作祭品的活人,以减少怨气,确保航行顺利?简直荒谬透顶!
而王都尉最后试图启动底舱法阵,想用回春剑沟通“那个”寻求庇护?“那个”指的是什么?是玄冥煞力?还是冰原上其他未知的存在?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是这艘船所有人的性命吗?
线索再次中断,只留下更深的迷雾和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父亲的遗物,竟被如此玷污利用!
就在这时,一旁昏迷的苏辞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不同于之前的痛苦,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呓语。她眉心的冰晶纹路微光流转,左手指尖的冰鳞印记也仿佛呼应般闪烁了一下。
林晏立刻收敛心神,来到她身边。同命契的感应告诉他,苏辞并非即将苏醒,而是她体内正在发生着某种深刻的变化——冰魄宗的传承正在与她的灵魂深度融合,或许是因为刚才生死关头本能的爆发,加速了这个过程。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通过同命契感知她的状态。一股冰冷而浩瀚的意念碎片涌入他的脑海——那是属于冰魄宗守印使寒仪的记忆残影:
……古老的冰魄宗山门,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无数修士与一种形态扭曲、散发着黑气的怪物(玄阴教徒?)惨烈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