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四仰八叉地瘫坐在地上,两根手指拈起道袍前襟那片已经干涸的泥块,心疼得龇牙咧嘴。
“造孽啊……”他拖长了调子哀嚎,脸上写满肉痛,“这可是新上身的行头!头一回穿!回头让师父瞧见,非得念上三天三夜不可……”
冯宝宝安静地立在一旁,看他捶胸顿足样子。
于是默不作声地从随身带来的食盒里又摸出个白面馒头,递到他眼前:“吃点。肚皮饱了,心就不痛了。”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我从前,心头难过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王也正沉浸在道袍遇难的悲愤中,听见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安慰,下意识就要反驳。
这哪儿跟哪儿啊?
衣服脏了跟饿不饿有半毛钱关系?
可他一抬头,正好撞进冯宝宝那双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眼睛里。
满肚子的碎碎念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怔怔地接过那个还带着余温的馒头,心头那股火气竟真的莫名散了几分。
“得,算我倒霉……”王也认命似的盘腿坐正,恶狠狠咬了一大口馒头。
他一边嚼,一边把视线转向旁边憋笑的张楚岚,含糊不清地说:“张楚岚,说正经的。我这次来罗天大醮,就是冲着你来的。”
张楚岚敛了笑意,眉头微蹙:“冲我来?王也道长,这话怎么说?”
王也费力咽下嘴里的馒头,神色认真起来:“人生如棋,普通人能看一步两步就算不错,高手能算十步开外。
而我们术士,尤其是懂占卜的,偶尔能瞥见这盘棋最终的轮廓。或者说,是命运这条大河的主流走向。”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占卜的本质,是通过特殊方法窥探'天道'运行的一角,捕捉关于未来的'可能性'。
这些可能性有强有弱,就像河流有主流有支流。
一个人的'权重'越大,意味着他对这个影响越大,未来的轨迹也越难改变。试图改变高'权重'者轨迹,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王也凝视着张楚岚,目光深邃:“上山前我给自己起过一卦。卦象显示,这次罗天大醮的变数,很大程度应在你身上。
你的'权重'高得惊人,你的选择可能会引发一连串无法预料的后果。我找你,不是来争冠军的,只是想……给你多一个选择。”
他指了指自己,“比如和我一样,放弃比赛,现在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