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穆父穆母亲牵着小美去机场送行。安检前,穆母亲反复叮嘱:“路上小心,到了报平安,小美我们会照顾好的。”穆父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银河的肩膀,眼里满是嘱托。
飞机落地丽江时,傍晚的风带着雪山的清冽。夏柔租了辆越野车,往束河古镇开去,路边的纳西族民居青瓦白墙,潺潺溪流穿镇而过。“先住古镇里,离项目现场近,明天一早勘测,后天去虎跳峡。”夏柔一边开车一边说,“虎跳峡的金沙江峡谷特别壮观,说不定能让你心里舒坦点。”
银河望着窗外的远山近水,空气里满是草木清香,和城市的喧嚣截然不同。他忽然想起木木生前总说,想和他一起去丽江看看,如今他来了,带着她的心愿,也带着心里未散的思念。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忙着勘测地形、对接工匠。束河古镇的纳西族工匠握着刻刀,在木头上雕琢着传统纹样,夏柔拿着图纸耐心沟通,把木木想要的“宁静感”融入设计;虎跳峡的观景台选址处,江水奔腾咆哮,撞击着江心的虎跳石,溅起的水雾打在脸上,银河望着眼前的壮阔景象,心里的郁结仿佛被江水冲散了些。
傍晚从虎跳峡返回时,夏柔绕路去了拉市海草原。夕阳把草原染成金色,远处的玉龙雪山皑皑白雪映衬着晚霞,美得像一幅画。她从车里拿出两个帆布包,递给银河一个:“诺,昨天在束河蜡染作坊做的,靛蓝色的,上面印了雪山和星星,你穿应该好看。”
衣服上的图案是夏柔亲手画的,针脚不算完美,却带着手工的温度。银河接过时,指尖触到布料的纹理,忽然想起木木生前给他缝补衣物的样子,心里一暖一涩。
两人坐在草原上,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漫天繁星铺展开,比星一阁的星空还要璀璨。夏柔的声音轻轻飘在风里:“我奶奶说,人走了就会变成星星,守护着在意的人。木木也好,你母星的亲友也好,他们都在星星里呢。”
银河抬头望着星空,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往:“我母星遭遇变故时,我没能保护好想要守护的人,一直很自责。”
“那不是你的错。”夏柔转头看他,眼里映着星光,“就像穆强不是故意让木木出事,你已经尽力了。活着的人带着期待好好过,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纪念。”
风拂过草原,带来青草和湖水的香气。银河看着漫天星光,忽然觉得木木的笑脸、母星亲友的模样,都化作了温柔的光,落在他身上。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蜡染衣服,又看向身边的夏柔,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笑——那是很久以来,第一个不带阴霾的、真正轻松的笑容。
悲伤没有消失,只是被妥帖放进了心底。他知道,自己终于能从阴霾里走出来,带着牵挂继续前行。而远方的城市里,穆父穆母亲正陪着小美在灯下读故事,非洲的土地上,穆强的定位器还在安静闪烁,一切都在朝着温暖的方向,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