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指尖轻触门缝渗出的水渍,冰凉黏腻,又取了些井水样本,置于琉璃小盏中。
她取出一根细长银针,挑起一小撮白色粉末投入盏中。
刹那间,水样泛起一层幽幽的、鬼火般的淡蓝色磷光,微弱却诡谲,映得她眉目如霜。
“是磷粉。”林墨的声音冷如冰泉,“无焰,微光,燃烧时几乎不产生烟气。江湖中,顶尖的刺客和盗贼夜间潜行,最爱用此物照明。”
她抬起眼,眸光锐利如刀:“他们不只在宫外有据点,更已将潜行路线,铺设到了皇宫的心脏地带。若等到祭天大典那日,他们从太庙或是祭坛附近的地底突然杀出,所有地面布防都将形同虚设。”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盘棋的凶险。
敌人根本没打算从宫门硬闯,他们要从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死角,发动致命一击!
“好一个釜底抽薪。”苏烬宁的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末世中,最致命的危险往往来自脚下。
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她看向杨将军,眼神锐利如鹰:“我要你挑选二十名水性最好、口风最紧的精锐,从明日起,换上内务府杂役的旧衣,伪装成疏通宫内水道的役夫。每日清晨和黄昏,定时开启这道闸门,制造例行检修的假象,让他们以为我们只是在做常规清淤。”
“这……”杨将军一愣,此举岂非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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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打草惊蛇。”苏烬宁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寒芒,“但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发现的只是‘蛇’,而不是‘蛇穴’。”
她转身,猛地抬脚,将墙角一只废弃的粗瓷水瓶“砰”地一声踢倒在井边。
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传出老远,碎片四溅,划破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残片边缘泛着冷光,像昨夜博弈留下的残局。
“让这些碎片就留在这里。”她冷冷道。
青鸢瞬间心领神会。
第二日夜里,她便在院中一边洗衣,一边故意高声对另一个小宫女抱怨:“真是晦气!这几日井里总飘出股怪味,又腥又臭,该不是有死猫死耗子烂在底下了吧?真得叫内务府的人来好好通一通!”
话音未落,远处一重宫殿的屋檐上,一道极淡的黑影微微一顿,随即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而此时,紫宸殿烛影摇红。
萧景珩执笔批阅奏章,指尖轻叩扶手,节奏缓慢而笃定。
朱批落下:“准奏。”
一道密令自御案暗格悄然发出——禁军主力分批撤离宫墙明岗,潜入太庙地窖与钟楼夹壁;三组重弩阵在暗处就位,箭矢已上弦,静候猎物入瓮。
瓮已备好,只待君来。
三日后,夜半子时。
地道深处,十数名黑衣人手持幽幽磷光灯,身形敏捷如狸猫,沿着湿滑石壁悄然前行。
足尖踏在积水之上,发出细微“啪嗒”声,回音在狭道中层层叠叠,如同亡灵低语。
为首一人对照地图,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停下,伸手在三块砖石上以特定顺序敲击。
“咔”的一声轻响,石板无声滑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