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苏烬宁猛地睁开眼,一口气没能喘匀,剧烈的反噬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贴在背上冰凉黏腻。
青鸢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掌心传来主子肩头的颤抖,声音里满是惊惶:“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三日之内……”苏烬宁撑着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入紫檀纹理,声音沙哑得厉害,“朝堂之上,必有大变!”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青鸢轻轻吹灭残烛,扶着虚弱的主子步入内寝。
窗外雨声重起,噼啪敲打着琉璃瓦,一夜未停。
直到天光微亮,乌云裂开一线,新的一天才悄然降临。
【次日清晨·养心殿西暖阁】
暖阁内燃着清雅的龙涎香,驱散了清晨的寒意,香气氤氲如雾,缠绕在呼吸之间。
两人隔着一张紫檀木小几对坐,宫人奉上香茗后便悄然退下,将空间留给了帝后二人。
萧景珩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神情慵懒,仿佛昨夜那场决定朝局走向的风波不过是一场寻常的雨。
茶烟袅袅升起,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眸光深不见底。
苏烬宁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沈昭仪或伪诏的后事,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温润的白玉簪,轻轻推至小几中央。
玉质细腻,触手生温,可在掌心停留片刻后,竟又透出一丝阴寒——那是断云纹所在之处。
“昨夜雨大,妾身做了个不太安稳的梦。”她语气温淡,仿佛在说一件家常闲事,“梦见先帝爷站在太庙门前,面有愠色,说有人胆大包天,要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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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珩的目光落在玉簪上。
簪头雕工精细,祥云缭绕,但在那云纹的末梢,却刻意留下了一道极细微的、仿佛断裂的痕迹——正是昨日在火中显形的“断云纹”。
他执壶为她添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热水注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水汽腾起,模糊了一瞬他的眼神。
他甚至没有抬头,只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带着一丝了然于胸的从容:“若梦真能应验,那朕昨夜也该梦见,皇后今日来此,断然不是为了与朕叙旧这么简单。”
话音落,他抬眸。
四目相对,一个眼神,已胜过千言万语。
所有的凶险与算计,都在这无声的交汇中达成了最坚固的默契。
午后,禁军副统领杨将军奉召入宫,在凤仪宫一间不起眼的偏殿密室中,单膝跪地。
苏烬宁没有废话,直接递上一份名单:“这上面的十三个人,近半月内频繁出入冷巷偏门,领取的饷银记录齐全,却查不到任何当值的岗哨记录。”她顿了顿,指尖轻叩桌面,发出笃的一声,“你不必抓人。只需命人在他们明日当值前的膳食中加入少量‘凝筋散’,令其腕力减半。届时拔刀迟缓、动作僵硬,便是破绽。”
杨将军一愣,抬头看向苏烬宁。
“若对方警觉,可借口演武调换兵刃。”她淡淡补充,“御器监新制了一批演练专用刀,外观一致,内藏机关——稍一发力,便会发出沉闷响声。”
她转向青鸢:“立刻去联络林墨,取‘迷息散’三钱。混入茶水或餐食,剂量要轻,只需让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脚步迟上半息。”
她看着杨将军眼中未散的困惑,声音如冰泉滴石:“我们要的不是流血,是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跳出来。”
与此同时,宫城一角僻静的药庐深处。
林墨正对着一盏琉璃灯,灯火通明,映得她指尖银针泛出冷光。
她用针尖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粒从密报中刮下的灰白粉末,置于特制的试毒纸上,滴上一滴清液。
纸张并未变黑或变红,而是缓缓沁出一种诡异的枯黄色,边缘如藤蔓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