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宁一身凤袍,立于他面前,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可若我不去找,就永远不知道我母亲究竟因何被囚冷宫十年,更不知道她为何要在生下我当日,便饮下毒酒,含恨而亡。”
她的话音落下,窗外忽起一阵风,吹动帘幕猎猎作响,檐下铜铃轻鸣,似有哀歌低诉。
萧景珩看着她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火焰,沉默了片刻。
他终于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拿起朱笔,在一本刚批阅完的奏折背面,写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递给一旁的内侍总管。
“开‘幽兰阁’第三层。”
子时三刻,皇宫最偏僻的西北角,一座尘封已久的阁楼铁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锈蚀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旧纸张腐朽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蛛丝拂过脸颊的微痒。
幽兰阁,皇室禁地,专门存放历代废弃或禁毁的文书卷宗,第三层更是禁中之禁。
苏烬宁提着一盏八角宫灯,独自缓步而入。
高大的书架直抵穹顶,上面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木匣与卷轴,仿佛是时光的坟场。
脚下木地板咯吱作响,每一步都激起尘埃飞扬,在灯光中如星屑飘舞。
她屏住呼吸,正要按名录索引寻找,心口忽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痛!
那痛楚尖锐而熟悉,仿佛生命力正被瞬间抽离——是“末世之眼”在不受控制地自行发动!
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模糊,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幕幕破碎的幻象如电光石火般闪现:
冰天雪地里,一名身着单薄白衣的女子披散着长发,死死跪在雪中,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她的身后,是冲天的烈焰;一座宏伟的宗祠牌匾在狂风中断裂,“烬氏宗祠”四个大字在火光中崩碎成灰;画面飞速轮转,最终定格在一间昏暗的密室,摇曳的灯火下,一本摊开的族谱残页上,一只黑色的手持着尖刀,正要划向其中一个名字……
“娘娘!”
青鸢的惊呼将她从幻象中拽回。
苏烬宁猛然回神,只觉浑身冷汗已浸透了中衣,她扶着书架,大口喘着气,指尖仍残留着幻象中的寒雪触感。
宫灯摇曳,光影投在墙上,像极了方才梦中那盏将熄的油灯。
就在这恍惚之间,一道熟悉的纹路映入眼帘——半枚残缺的图腾,在尘埃覆盖下若隐若现。
她的目光被墙角的一样东西牢牢吸住了。
那是一只不起眼的黑漆木匣,早已被蛛网与灰尘覆盖。
可就在匣子面向她的那一侧,一个烙印的痕迹虽已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辨——
赫然是半枚玄鸟抱火的图印。
她踉跄前行,指尖划过布满蛛网的地面。
黑漆木匣静卧角落,仿佛沉睡百年。
拂去厚尘,那一半玄鸟图腾赫然在目——与残片上的印记,严丝合缝。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掀开锈死的铜扣,仿佛掀开了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葬歌。
匣中没有金银,没有珠玉,只有一本残破的册子,封面早已烂掉,纸张枯黄脆裂。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借着灯光,只见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坐标,旁边一行蝇头小楷写着批注,字迹因年深日久而淡去,却依稀能辨认出“南陵”、“矿脉”、“迁徙”等字样。
这不仅仅是一本废弃的卷宗,这分明是一份……烬氏南迁的路线图与藏宝录!
而在其中一页的角落,一个用血迹画出的叉号旁边,标注着一个她从未听闻过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