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如鹰隼锁定前方那个低头推车的宫女——正是郑宫女。
两人错身刹那,一块炭“啪”地落地,碎成几片,火星四溅,灼热的温度擦过鞋面。
青鸢弯腰拾起,指尖顺势掠过对方鞋底——
触觉:泥垢粗糙,夹杂着细沙与炭渣;
但就在那一瞬,指腹触到一丝异样:薄如蝉翼的纸卷,正贴在鞋底泥层之下,微凉而柔韧,像一片冬眠的叶。
她不动声色直起身,将炭块放回车上,唇角极轻微地上扬。
——那片桑皮纸上的秘密,终于踏上了通往烬安亭的最后一程。
半个时辰后,烬安亭。
烛火摇曳,灯花“噼啪”轻爆,光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暗影,如同潜伏的鬼魅。
苏烬宁展开那张被体温烘干的桑皮纸,指尖抚过纸面,粗糙的纤维纹理清晰可辨。
她将其置于清水之上,药水遇水缓缓溶解,字迹如血自水中浮起,墨色由淡转浓,仿佛亡魂从深渊归来。
她目光死死凝在“烬字营”三字上,沉寂眸中掠过一丝冰冷锋芒,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带着嘲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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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动手了。”
一旁林墨闻言,眉心微蹙,鼻尖嗅到一丝极淡的焦香——那是“烬心莲”花蕊在铜鼎中焙烤的气息,苦中带甜,又隐含腐朽之味。
苏烬宁转身,从黑漆木盒中取出昨夜采得的“烬心莲”花蕊残渣,投入小巧铜鼎。
文火舔舐鼎底,花蕊在高温下蜷缩、碳化,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释放出一种奇异的香气——像是焚烧旧信,又似灵魂燃烧的余烬。
她一边用玉杵缓缓研磨,一边轻声道:“他以为用我的‘烬’字为名,伪造一份边关兵变、里通外敌的军情,就能将我置于死地。”
“但他忘了,这‘烬心莲’,虽已枯败,却仍存一丝灵性,一旦‘烬’字被外人恶意征用,便会与苏氏血脉共振——哪怕只是妄言,亦能引动‘末世之眼’的预警。”
话音未落,她动作猛地一滞,眉心骤然传来一阵尖锐刺痛,仿佛有烧红的银针直插颅骨!
三幕景象,如闪电劈入脑海——
**第一幕**:北门校场,铁甲碰撞声震耳欲聋,马蹄践踏大地,激起尘土扑面,血腥气弥漫空中;
**第二幕**:御史台官员破门而入,书案夹层被撕开,私通信件散落一地,纸页触感粗糙,墨迹新旧分明,全是伪造;
**第三幕**:午门之上,枷锁沉重,铁链摩擦颈项,监斩官令牌高举,人群喧哗如潮,萧景珩立于高台,面容冷漠如冰,目光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她闭眼,痛楚几乎让她跪倒,喉间涌上腥甜。
三息后,气血压下,眸光复归古井无波。
“他们会在第三日辰时动手。”她声音低沉清晰,“今日乃九月廿六,距冬祭大典仅余三日。先以大军围宫,造势恐吓;再以伪证突审,定我死罪。环环相扣,不给我任何喘息之机。”
次日午后,兵部积尘已久的档案库内,阳光透过窗棂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像无数微小的金虫。
李师爷借口誊录旧档,支开了昏昏欲睡的老吏——那人早已被他收买,此刻眼皮沉重,口中喃喃梦语。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十年前“烬族平叛案”卷宗,迅速抽出一页,换上仿制纸张。
原档“满门抄斩,全族诛绝”八字,被改为“余党流徙,不知所踪”,墨色略浅,但足以乱真。
他又将一封蜡丸包裹的伪造回纥可汗书信,夹入封皮夹层,动作轻巧如织网。
他未曾察觉,身后书架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孙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