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日昏死过一次,又因为年纪小,一夜间便忘了我娘和天仙阙。我只知道,自己是从外面进侯府的庶女。我不怎么亲近我爹,只一味的讨好沈曜…”
崔昀野轻叹:“都过去了,那些宿仇,你已经通通报了回去。你已经不是那个会被嫡母欺负的人了,你连长兄都欺倒了”
放眼整个京城,谁家庶女敢当众辱骂嫡母,连嫡长子都踩在了脚下。
现在想想,这一年多的时光,他都不知自己竟然这般好性儿,宠了她这么久。
沈瑜还是哭,揪着他的衣襟,抽抽噎噎的说道:“我搬出侯府的时候,红绡说,天仙阙不是个好地方,我娘就是死在那里。”
“我没当回事,如今所有人都死在了天仙阙,偏偏我不在天仙阙,没和她们死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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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昀野抚上她的鬓发,往怀里摁了摁,柔声道:“天灾非凡人可以预料,河岸决堤与你无关。不止天仙阙的奴仆,还有几百户人家,上千人遇难。你哭天仙阙的人,是不是也该哭一哭周围的街坊邻居?”
“常言道,一语成谶。红绡那番话,本就不妥当,你不必钻牛角尖,她若在天有灵,也不想你因为太过伤心而缠绵病榻。”
“她们的尸身都已收敛,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打起精神来,送她们最后一程。”
沈瑜抿着嘴,想着明日要给红绡她们风光大葬,可又想到,她的钱…
她突然又大哭了起来,崔昀野抬起她的下巴,眉心紧蹙的端详:“怎的了?”
沈瑜泪水涟涟的说道:“我的银票…没了…三十多万两银票,全都没了…我没钱给她们风光大葬!”
崔昀野今日已不知叹了多少气,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此番逃过一劫,就当是破财消灾,让那些钱财替你抵命了。你需要钱,直接跟丁允鹤要就是”
沈瑜把脸闷在他胸膛上,心里伤心极了。
突然就失去了那么多人,若钱能抵命,三十多万两,为何不能换天仙阙那些命薄之人的命?
第二日,沈瑜苍白着脸,穿着一身白衣,被舒云搀扶着,在崔府的东北角停灵办法事。
见十几具棺材摆在堂中,她不禁又悲从中来,哭泣不止。
舒云瞧着却是感慨万分,身为奴婢,竟然能得主子哭丧办法事。
不敢想象,她作为大爷的贴身丫鬟,死后能否得大爷哭一场?
太荒谬了,生前能不获罪,寿终正寝,便是大爷的恩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