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闹出这些事儿,着实让他有些心闹的慌。
那人看起来很好养,什么都不索要,只待在他身边就心满意足。
可这样不求外物的人,才愈加可恶难养。
自己得时刻惦记着她,哄着她。
他觉得自己不像一个丈夫和男人,而是像父亲和哥哥。
江水滔滔流过,他为自己荒谬的想法摇了摇头。
江水青绿混浊,他垂眸凝视着,逐渐泛起一阵头晕恶心。
他觉着这江水不对,虽然翻腾汹涌,但应该得是清澈的。
清澈的能看到人影在下坠。
他闭眸几瞬,而后转身不去看这吞噬心神的江水。
榻上人刚安稳睡下,他凝视了会儿,额头之前伤过的那处,开始凝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但又不是很剧烈,他也懒得再叫大夫。
他脚步稍踉跄的来到榻前,急躁的脱去外衣,想到床上躺一会儿。
头痛这种毛病,除了多躺,没有别的办法。
他受伤刚醒来的那段时日,就是这么过来的。
躺下没多久,身旁的人儿就嘤咛了一声。
接着,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崔昀野狭长的眼眸露出痛苦迷茫的神色,他抬手摸向突然作乱的额头,一股难以言说的心慌开始从胸膛蔓延。
好半晌,他侧头看向睡梦中还委屈哭的人儿,心软得发疼。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
听着她变了声调的哼唧声,他觉着自己的头痛也有所缓解了。
好似他本就该把这个人放在心尖上疼着。
太阳从中天西落,黄昏给天地江河都披上了一层暖黄色的纱衣。
暖纱又逐渐消融,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崔昀野睡了一个无比漫长的觉。
这一觉中,他仿佛过了二十八年。
太阳在这二十八年里,东升西落。
他从蹒跚走路,到端坐案牍朗读三字经,从骑马射靶,到下场秋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