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通宵达旦,键盘的敲击声和鼠标的点击声成了这间小屋里唯一的交响乐。
赵子轩将所有素材打碎重组,用最锋利的剪辑语言,将一个个孤立的“失信”事件,编织成一张触目惊心的大网。
视频的初版被命名为《我爸不是坏人》,结尾没有用任何煽情的音乐,只是定格在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那是林枫小学时用稚嫩的笔迹写给父亲的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长大后我也要当一个英雄,像你一样。”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陈默的代码世界里,一个更深层的恐怖被揭示出来。
他成功入侵了“信衡研究院”的后台算法逻辑,发现“风险血缘图谱”中潜藏着一个名为“逆向溯源”的机制。
一旦某个人被系统判定为高危目标,系统会立刻启动反向追踪,自动抓取其三代以内所有直系和旁系亲属的社会行为记录,甚至包括那些早已被遗忘的社区表彰、单位通报。
所有这些记录都会被量化,生成一个“潜在共情倾向指数”。
陈默顺着林枫的ID往上追溯,赫然发现,林枫母亲多年前曾因长期给几个流浪儿童送饭,被街道办记录在案,而这条记录在“逆向溯源”机制中,被标记为“轻度感染源”。
陈默看着屏幕上冷冰冰的标签,发出一声短促而森冷的嗤笑:“他们不是在评估信用,他们是在搞血统论,是在进行一场针对善良的基因净化。”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手修改自己编写的“亲情脱钩模拟器”,在其中加入了一个更为激进的“家族溯源模式”。
现在,只要输入一个名字,模拟器就能瞬间展示出,这个人的整个家族,是如何因为某一次“过度善良”的行为,而遭受整个体系的连锁打击和无声绞杀。
夜色深沉,档案馆的地下库房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失信者联盟”的十几名核心成员再次聚集于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的麻木与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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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枫将笔记本电脑连接到投影仪,按下播放键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爸不是坏人》的画面在斑驳的墙壁上流淌。
从老张头战友的故事,到李阿姨的罚单,再到林建国在抗洪大堤上的身影,整个地下室里寂静无声,只有视频中压抑的旁白和偶尔响起的、被现实磨平棱角的叹息。
视频播放到结尾,定格在那封童年的信上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张头,缓缓站起身,默默脱下了身上那件厚重的旧军大衣。
他卷起左臂的袖子,露出一条狰狞虬结的旧伤疤,那伤疤像一条蜈蚣盘踞在他的小臂上。
“我这条伤,”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是当年替牺牲的战友挡的子弹。可后来,他们整理材料,说我擅离阵地,‘破坏战场稳定’,硬生生把我从烈士伤残申报的名单里给划掉了。”他放下袖子,深邃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林枫身上,一字一顿地说:“孩子,你现在懂了。这从来不只是你家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们所有不肯闭嘴、不愿弯腰的好人,都在被这个该死的系统,一点一点地,从历史上抹掉!”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枫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一丝迷茫:“张大爷,您说得对。他们想抹掉我们,我们就偏要让所有人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