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裹着消毒水与血腥气,像实质的浓雾压在凌曜和叶燃心头。他们被困在院长室的死角,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身前是那团扭曲膨胀的“院长”怨灵——无数张痛苦的面孔在黑雾里沉浮,有的哀嚎,有的诅咒,无数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刺得人头皮发麻。
角落的地板上,高曼丽的身体像被丢弃的破布娃娃,鲜血顺着她的衣角汩汩流出,浸湿了散落的病历纸,晕开一片片暗红。她的眼球圆睁,嘴角还凝固着半声未出的尖叫,脸上的惊恐像被冻住般,成了这场绝望的注脚。
叶燃把凌曜死死护在身后,粗重的喘息声里带着血腥味。他攥着半截断裂的桌腿,指节因用力泛白,桌腿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持续的搏斗早已榨干他的体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
凌曜却没看身前的怨灵,目光越过那团蠕动的黑雾,死死锁在怨灵后方的办公桌:一本皮质封面的《院长日记》摊在桌上,封皮磨出了毛边,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扎眼。
“叶燃!”凌曜的声音像淬了冰,硬生生穿透漫天哭嚎,“它的目标不是我们!是那本日记——它要毁掉日记,或者说,阻止任何人看见里面的内容!”
话音刚落,怨灵的一条黑色触手猛地砸向办公桌。“轰隆”一声,实木桌面瞬间崩裂,桌角碎成木屑飞溅,日记本被震得腾空而起,又“啪”地摔在散落的文件上。
“妈的!这玩意守得比狗还紧!”叶燃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余光瞥见怨灵的触手又要挥向日记,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凌曜的大脑在极致的压迫中飞速运转,目光扫过房间每一处细节: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灯、地上蜿蜒的血痕、散落的文件,还有那本被怨灵死死盯着的日记。他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声东击西!叶燃,你能不能制造一次大动静?吸引它全部注意力,哪怕只有三秒!”
“看我的!”叶燃没有半分犹豫——他信凌曜的判断,就像信自己的拳头。他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间压下剧痛,手臂青筋暴起,将半截桌腿抡成一道残影,狠狠砸向怨灵后方的玻璃窗!“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四溅,同时他扯开嗓子,用尽全力嘶吼:“看这边!你这坨只会躲在黑雾里的烂肉!”
怨灵果然被这极致的挑衅拽走了注意力,黑雾里的无数张面孔齐刷刷转向叶燃,触手猛地朝着他的方向挥来。
就是这一刹那的空隙!
凌曜没有冲向日记,而是猛地俯身,指尖擦过地面的血痕,一把攥住几张浸满高曼丽鲜血的病历纸。他手腕翻转,摸出藏在口袋里的一次性打火机——那是之前从一个遇难轮回者身上找到的,此刻成了唯一的赌注。“咔哒”一声,火苗窜起,他迅速将浸血的纸张揉成团,凑了上去。
火焰瞬间舔舐纸面,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血腥与焦糊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橘红色的火苗在黑雾中摇晃,竟透着几分诡异的刺眼。
火焰燃起的瞬间,那庞大的怨灵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挥舞的触手僵在半空,哭嚎像被掐断的磁带,戛然而止。黑雾里的无数张脸,齐刷刷地、缓慢地转向那团燃烧的血纸,眼神里翻涌着原始的渴望,又掺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像迷途的亡魂看见了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