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接过钢笔,笔身还带着他的体温。她想起早上王秀芝路过时说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王同志今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 可能还不了解情况。”
“我没往心里去。” 陆沉舟从灶膛里又夹出块木炭,这次画的是个小房子,门口站着两个小人,“她是文工团的,以前总觉得军嫂就该在家带孩子、缝衣服,见不得女人搞这些‘正经事’。不过没关系,等青霉菌汁液帮更多人治病,她就不会说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林晚秋却知道,王秀芝背后肯定没少嚼舌根。早上她给军属们发汁液时,就听见有人说 “一个乡下媳妇,还想当医生”,是马大妮帮她怼回去的。这年代,女人想做点事太难了,不光要跟物资短缺较劲,还要跟旁人的闲言碎语较劲。
“对了,冬冬今天说,想跟你学劈柴。” 林晚秋换了个话题,不想再提王秀芝的事,“他说爸爸劈柴的样子特别威风,还说以后要像爸爸一样,当解放军。”
陆沉舟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还小,等再长两年再说。” 话虽这么说,他却从墙角拿过把小斧头,是他下午特意找木工磨小的,“明天我教他怎么握斧头,先从劈小树枝开始,不能让他伤着自己。”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油灯芯子慢慢变短,碗里的粥凉透了,灶膛里的火也快灭了。林晚秋起身收拾碗,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不是马大妮那样的大嗓门,而是小心翼翼的,像怕打扰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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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先一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补丁棉袄的小姑娘,是住在隔壁的二丫。她手里攥着个布包,冻得鼻尖通红,看见陆沉舟就往后缩了缩:“沉舟叔叔,我…… 我想找晚秋阿姨。”
林晚秋走过去,才发现二丫的布包里裹着个红薯,还冒着热气:“二丫,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找阿姨有事吗?” 二丫是家属院里最可怜的孩子,爹在前线牺牲了,娘身体不好,家里经常揭不开锅,白天领汁液时,她还特意多给了二丫半瓶。
“俺娘说,这个给阿姨吃。” 二丫把红薯往林晚秋手里塞,声音细若蚊蝇,“俺娘说,阿姨的药治好了俺的咳嗽,俺家没别的,就这个红薯是好的。” 红薯烤得焦香,表皮还带着炭灰,是用灶膛余火焖的,在这个缺粮的冬天,比白面馒头还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