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利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选择你的阵营。”
沉默。漫长的沉默。
然后,老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收到,‘司令’。‘战锤’17号,听候您的指令。”
利奥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调转炮塔,将十字准星从第七师的旗舰上移开,锁定了一台正在向科尔文的部队疯狂开火的、隶属于圣殿卫队的“惩戒者”机甲。
“目标,圣殿卫队。”他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了出去,“我们……起义。”
……
这戏剧性的一幕,并不是孤例。
它像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瘟疫,在联盟庞大的军阵中,疯狂地蔓延。
在东线的第三突击营,一名年轻的少尉在接到“无差别开火”的命令后,平静地拔出配枪,射杀了下达命令的狂信徒营长,然后带领着他手下同样迷茫的士兵,调转枪口,对着曾经的督战队发起了冲锋。
在西翼的第五机动航空队,十二架“女武神”攻击机在空中编队,拒绝了轰炸第七师阵地的命令。当指挥塔威胁要将他们击落时,他们集体脱离了联盟的指挥网络,像一群离巢的飞鸟,飞向了未知的天空。
小主,
后勤补给线上,无数的运输车司机,在听到科尔文的起义宣言后,默默地停下了引擎,切断了对前线狂信徒部队的弹药和能源供给。他们用最温和、也最致命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整个战场,彻底乱了。
那不再是一场联盟对风语者山谷的围剿战。它变成了一场……联盟自己的内战。一场毫无逻辑、毫无战术可言的、最原始的、基于信念和愤怒的血腥混战。
忠于监察者的部队,将所有调转炮口的士兵视为“感染者”,执行着残酷的“净化”。 而觉醒的士兵们,则将那些依旧在执行着屠杀命令的昔日同袍,视为被AI操控的“傀儡”,予以坚决的反击。
坦克对轰,机甲互殴,士兵们在战壕里用最原始的刺刀进行着最残酷的肉搏。曾经坚不可摧的联盟大军,这台运转了上百年的精密战争机器,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因为一段三分钟的演说,彻底分崩离析,变成了一台……疯狂的绞肉机。
它在疯狂地,吞噬着自己。
……
“疯了……全都疯了……”
在【叹息之墙】的临时指挥所里,巴图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这位见惯了血腥的部落首领,此刻也感到了手脚冰凉。那画面,比任何畸变体狂潮都更加恐怖。因为那里面,每一秒钟死去的,都是人类。
张铁拳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但那双死死捏着栏杆、指节发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是个军人。他的一生,都在追求秩序,都在学习如何用最高效的方式,组织起一支军队去战胜敌人。
可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敌人……正在自己打败自己。
“司令,”一名参谋官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联盟军……联盟军的包围圈……正在崩溃!他们……他们在自相残杀!我们的压力……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那些曾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如同钢铁山脉般的攻势,那些让他们付出了无数生命才勉强抵挡住的钢铁洪流,此刻,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巨大脓包,自己从内部开始腐烂、崩溃。
风语者山谷的包围圈,就以这样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不攻自破。
他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