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这根绳链，轻轻地系在了零的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触碰到皮肤，像一道温柔的枷锁。

“如果你感觉自己要沉下去了，”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就想想它。想想……是谁在等你回来。”

小主，

零握紧了手腕上的弹头，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真的在他那片混乱的精神海洋里，砸下了一根坚实的船锚。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向洞穴的出口。

那里，一辆经过巴图的部落巧匠们疯狂改装的、狰狞得如同钢铁巨兽的六轮突击车，已经发动了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墨菲被两名战士半拖半扛地送上了副驾驶，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线，像一个脆弱的、等待发射的玻璃瓶。

洞穴的出口，张铁拳和巴图，以及所有幸存的战士，都静静地站在那里，为他们送行。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生离死别的拥抱。只有沉默。一种比任何言语都更沉重的沉默。

“指挥权，暂时交给你。”零对张铁拳说。

“放心。”张铁拳看着他，那张铁铸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信任”的神情，“我向你保证，在你回来之前，风语者山谷……会是监察者啃不下来的一块骨头。哪怕，是用我们所有人的命，去填。”

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翻身跳上了驾驶位。

灰鸦和科尔文也相继上车。

在钢铁巨兽缓缓驶出洞穴的那一刻，张铁拳突然举起了右手，向着远去的车辆，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属于旧联盟的军礼。他身后的科尔文旧部，下意识地跟着敬礼。然后是巴图的部落战士，他们学着士兵的样子，用自己粗犷的方式，举起了自己的手。

很快，整个山谷的幸存者，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曾经的身份是士兵还是平民，都举起了自己的手。

这不再是向上级致敬的军礼。这是一种……托付。是将自己、将人类最后的未来，全部托付给那支孤独远征队的……无声的誓言。

……

突击车驶出圣域力场笼罩的范围，重新暴露在废土那灰黄色的、充满辐射尘的天空下。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零专注地驾驶着车辆。他手腕上的弹头，像一个冰冷的镣铐，时刻提醒着他保持清醒。他的大脑后台，克洛诺斯的知识库正以每秒数万亿次的运算速度，为他规划着前行的路线，计算着每一个沙丘背后可能隐藏的威胁，分析着天空中每一丝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他变成了一台……拥有人类情感的、最精密的超级计算机。

灰鸦坐在他的身旁，怀里抱着【寂灭】，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她是这台计算机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道物理防火墙。

后座的科尔文，则像一个被绑架的囚犯，双手死死地抓着座椅，努力消化着自己正在参与一场“弑神”行动的荒谬现实。他感觉自己像是神话里，那个被英雄挟持着去讨伐巨龙的、瑟瑟发抖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