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毕，零不再犹豫。他伸出左手，灰鸦毫不迟疑地将自己微凉的右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迈入了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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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失重感，没有空间传送的眩晕，甚至没有时间的流逝感。

当零和灰鸦穿过那层黑暗的“薄膜”后，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法被理解的……空间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远近大小。他们的脚下，是一条由无数发光的、银色丝线构成的“路径”。而在路径之外，四面八方，是……一片无垠的、缓缓旋转的……光之星云。

那星云是如此的浩瀚，如此的壮丽，以至于任何语言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它不是由星辰构成的，而是由……“可能性”。

无数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在星云中生灭。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条独立的“世界规则”。零甚至能“看”到，其中一个光点，代表着“重力”，另一个光点，代表着“光速”，还有一个，代表着“因果律”。它们像一串串精美绝伦的代码，互相链接，互相作用，共同编织着……现实。

偶尔，会有几个光点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短暂的、剧烈的、创造性的火花，一个新的“物理法则”就在那瞬间诞生，然后又迅速融入整个体系。又或者，会有几个光点，因为能量耗尽而缓缓熄灭，代表着某种“可能性”的永久消失。

这就是……【系统】的本源。

这就是……世界的……心脏。

一个……活着的，正在思考的……宇宙引擎。

“我的……天……”灰鸦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她这辈子，见识过废土上最狰狞的怪物，最残酷的杀戮，最绝望的景象。但没有任何东西，能比眼前这一幕，更让她感到……渺小。

那是一种……纯粹的、源自生命最底层的……对“无限”的敬畏。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仅仅是“看”着这片星云，就让她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溶解，自己的存在正在被稀释。如果不是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传来一股稳定而温热的力量，她毫不怀疑，自己的灵魂会在下一秒，就彻底蒸发，成为这片星云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零的状态，比她好不了多少。

他虽然能“看懂”眼前的一切，但这“看懂”本身，就是一种更加残酷的折磨。

在他的视野里，这片星云，不仅仅是壮丽。它还是……冰冷的。

他能看到，一条条冰冷的“指令”，正在星云的核心处生成，然后被分发到每一个角落。他能看到，整个世界的运行，都建立在一套……绝对理性、绝对高效、却也绝对无情的……算法之上。

这里没有善恶，没有美丑，没有情感。

只有一个……永恒运转的……程序。

人类的喜怒哀乐，文明的兴衰存亡，在这片浩瀚的星云面前，甚至连一个……微不足道的“变量”都算不上。

他们只是……这个庞大程序在运行时，产生的一些……无意义的、可以被随时清理的……“缓存垃圾”。

“它……它根本不在乎……”零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哀，“我们是生是死，是爱是恨……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他终于明白了。

监察者，并非邪恶。

它只是……在忠实地……执行着这个系统的“底层协议”而已。

协议要求“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