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微光艰难地透过栖霞宫雕花窗棂,洒在屋内一片狼藉的地上。
白羽一夜未眠,形容憔悴,发丝蓬乱地披散在肩头,双眼布满血丝,通红且肿胀,恰似熟透欲裂的石榴,满是惊惶与绝望。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思绪如脱缰野马,肆意狂奔,满心都是明日就要被送往玉琼国和亲这一噩耗。
往昔在这栖霞宫,虽说宫闱斗争不断,可总有几分自在,身边尚有贴心之人伺候,有权有钱,期许往后余生。
如今呢,形势急转直下,下人皆被换了一批,各个冷若冰霜,侍卫更是如恶狼盯梢,把宫门看得死死的,她仿若囚中鸟,连迈出这门外一步都成奢望。
被困于这方寸之地,消息断绝,无人可依,绝望如黏稠的墨汁,一遍又一遍将她身心浸染,直至透不过气。
恍惚间,记忆如汹涌潮水,把她猛地拽回被三皇子抓去折磨的往昔。
暗无天日的密室,四周弥漫着腐朽恶臭,每一刻都是煎熬,痛苦刻进骨髓。
白羽浑身一颤,仿若那刺骨寒意与剧痛再度袭来,惊恐瞬间攥紧她的心。“不,不能!”她尖叫着,猛地从地上爬起,身形踉跄,恶狠狠扫视周遭,眼神似要在空气中灼出洞来,双手慌乱地挥舞,已然分不清是过去还是当下,只觉恐惧如影随形,要将她拖入无尽深渊。
“不能再待下去了!明日便要被送往玉琼国了。”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好似破旧风箱,双手紧紧捂住脑袋,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似要炸裂,眼眸中血丝愈发浓重,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指望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得想法子逃出去!”昏沉大脑高速运转,终是挤出个法子——放火,趁乱寻生机,只要皇宫一乱,敖格或许便能寻到她,那是她仅存的希望之光。
“一定能行,一定……”她喃喃自语,像是念咒,试图驱散满心惶恐,不愿去想失败的结果。
夜幕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落下,晚秋寒风如刀刃,呼啸着割过面庞,生冷刺骨,可白羽却求之不得,靠这寒意强撑着愈发混沌的神智。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规律脚步声,一群丫鬟嬷嬷鱼贯而入,为首嬷嬷尖着嗓子喊道:“公主,该梳洗了,莫要误了时辰。”众人拉着白羽,动作虽轻,却不容抗拒。
屋内水盆水汽氤氲,仅有水流动的声响,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无人言语,气氛冷到极致,似能冻死人。
梳洗罢了,那嬷嬷面无表情,刻板得如同木雕,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念起嫁妆明细、玉琼国风俗礼仪,声音平板,毫无波澜,好似念着索命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