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透亮,晨曦尚被浓稠夜色裹挟着,杨柳青便起身打理行装。
隔夜那场大雪,似是老天爷发了狠劲,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而下,一夜未歇,将整个天地搅得白茫茫一片,地面早已堆起厚厚的雪褥,一脚踩下去,能没至小腿肚。
杨柳青知晓自己耽搁不得了,此番远行,诸多事宜等着他去料理。
他逐一登门,向村长和这两日相处下来混得还算熟稔的村民辞行。
大伙围聚过来,拉着他的手,嘴里满是挽留之词,劝他雪大路难行,不妨等雪霁天晴再启程。
可杨柳青心里装着要事,哪能轻易应下,他拱手团团作揖,言辞恳切却又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各位乡亲的好意,杨某心领了,只是前路诸事紧迫,实在耽搁不得,待杨某归来,再与大伙畅聊。”
说罢,不顾众人的不舍目光,毅然转身,牵起缰绳,驱着那辆嘎吱作响的小马车,缓缓踏入茫茫雪幕之中。
起初,马儿还能勉强在积雪里踏出些蹄印,可越往前走,雪愈发深厚,几乎要将马蹄整个吞没,每迈出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行进速度慢如蜗牛爬行。
行至半途,老天爷像是还嫌磨难不够,雪势陡然增大,狂风裹挟着雪片肆意横飞,天地间混沌一片,眼前只剩一片刺眼的白,几步开外便人畜难辨。
杨柳青只能走走停停,时不时抬手拂去睫毛上凝结的雪霜,眯着眼艰难辨认方向。
待夜幕如墨般洇染开来,周遭彻底被黑暗吞噬,杨柳青才寻到一处背风的山洞,停下疲惫不堪的脚步。
他手脚麻利地拾掇出一小堆柴火,哆嗦着手点燃,暖意渐渐弥漫开来,困意也如潮水般汹涌侵袭。
听着远处雪鸮那孤寂的“咕咕”叫声,他裹紧身上兽皮被,蜷缩在马车里,渐渐沉入浅眠。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驾”声突兀响起,划破夜的寂静。
杨柳青瞬间警醒,仿若一只受惊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翻身下车,机警地瞥一眼那堆早已燃尽、只剩灰烬的柴火。
马蹄声裹挟着风雪,由远及近,他目光一凛,身形敏捷地攀至山洞高处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隐匿身形,屏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