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破晓,东方泛起鱼肚白,三千玄甲军已列阵城外,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
武德皇帝的龙辇被护在阵中,车轮碾过带露的青石板,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江照野一身银甲立于城墙之上,晨风掀起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远处车队里,杨柳青正扒着马车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朝她使劲挥手,她素来紧绷的嘴角难得牵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抬手朝那越来越小的身影挥了挥。
烟尘渐起,龙辇与玄甲军的身影慢慢缩成一道细线,最终消失在官道尽头。
江照野收回目光,“守好这里。”她低声对自己说,声音被风卷着散在城墙上,眼神却比城砖更坚硬,比晨光更明亮。
旅途漫漫,车马辘辘碾过尘土,日子在单调的颠簸中流逝。杨柳青却没半分闲下来的意思,每日里掐算着时辰,不敢有丝毫懈怠。
子时刚至,他便屏气凝神,以自身阴气为引,如蛛网般牵起周遭游荡的极阴之气,一丝丝纳入经脉。
那寒气蚀骨,却被他咬牙逼入丹田,在经络间缓缓淬炼,每一次流转都似有细针扎刺,偏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待到午时烈日当空,又立刻转换法门,引骄阳精气入体,暖意融融地裹住脏腑,仿佛要将内里的旧伤与滞涩一并重塑。
这两个时辰的修炼最是事半功倍,他从不敢虚度,其余光阴也抓紧一切间隙吐纳调息,哪怕只能精进分毫,也不肯放过。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必须在赶回朝都前再提几分实力。
前路叵测,武子谏的怨怼、朝堂的暗流、说不定还有更凶险的变数,若没有自保之力,怕是真要落个万劫不复。
马车晃了晃,他指尖的气流猛地一颤。
思绪不由自主飘回朝都,爹娘如今还好吗?那日他匆匆出城,还与娘吵了一架。
他当初在家后院挖的地窖,本是想着乱世里能让爹娘有个躲藏之处,可……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呸呸。”杨柳青轻啐两声,拍了拍额头,“净想些没用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朝都初乱时,父亲凭着一手精妙的迷药,悄无声息就放倒了几个想闯门的大汉,机灵着呢。
再说,地窖隐蔽,又备足了干粮,定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