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百姓皆是远远绕开,无人再敢轻易触碰,似那铃绳上也缠了塔中的阴邪一般。
街角的阴凉地里,几个衙役斜挎着腰刀,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碎石子。石子弹出去,在青石板路上滚了几滚,没入墙角的阴影里,悄无声息。
这几日街面静得反常,连平日里最闹腾的孩童都鲜少露面,倒显得他们这几个人影有些多余。
忽然,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两声,沉闷得像是敲在人心上。几人抬头望去,日头才过晌午,离起更还早得很,这更夫竟提前敲了梆子,倒像是在预警什么,听得人心里发沉。
不远处的茶棚下,杨柳青望着空荡荡的选拔台,那木台孤零零立在那里,台面上的灰尘被风吹得打旋。
他转头看向斜倚在竹椅上的吕明微,对方手里摇着把青竹扇,扇面半遮着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
杨柳青扯了扯嘴角,带着点玩笑的语气,“你看这光景,前几日还吵吵嚷嚷,如今连个敢靠近的都没有。那塔中邪祟再不镇压,怕是要出大事。你手里那几道符,真就打算揣着发霉?就不能露两手,给朝廷镇镇场子?”
吕明微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扇骨,“笃、笃”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闻言,他掀起眼皮瞥了杨柳青一眼,扇子往膝盖上一搁,懒洋洋道:“镇场子?朝廷又没给我额外的供奉,早去晚去,还不都一样?难不成先去了,那塔底的宝贝能多分我一半?”
说罢,他端起旁边的凉茶盏,仰头饮尽,喉结滚动,将那股子凉意咽下去,才慢悠悠开口:“你也瞧见了,这朝都地面上,太平日子过久了,真有能耐的没几个,倒是吹嘘自家祖上多厉害的不少。前几日报名的那几个,看着横,真遇上事,还真不顶用。”
杨柳青笑起来:“嘿,合着你早就算计好了?我就说你这几日稳坐钓鱼台,原是等着看风向呢。”
吕明微没接话,竹扇重新摇起来,目光投向天边。
那里的乌云比昨日更沉了些,像是浸了墨的棉絮,正缓缓压过来。他忽然停了扇,扇子尖朝着选拔台的方向一点:“不急,且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