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面向众人,眼神深邃:“我们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用更深度的生态价值和更前瞻的技术布局,暂时化解了巨头的第一次模仿冲击。这值得高兴,但绝不值得松懈。因为,我们此刻,正站在‘创新者窘境’的悬崖边缘。”
“什么是创新者的窘境?”他自问自答,“简单来说,就是**成功的组织,往往会因其现有的成功模式、客户基础、盈利结构和资源配置,而无法对颠覆性的、甚至是‘破坏性’的技术变革做出有效响应,最终被市场淘汰。**”
他顿了顿,让这个概念在每个人心中沉淀。
“想想看,当年的诺基亚,功能机做得登峰造极,它的成功依赖于全球成熟的供应链、庞大的线下渠道、和经过市场千锤百炼的产品设计流程。当智能机的浪潮袭来时,它不是没有看到,也不是没有技术储备,但它的整个组织、资源、思维,都已经被它固有的成功模式‘绑架’了。转向智能机,意味着要颠覆自己最赚钱的业务,重构整个供应链和渠道,甚至要否定自己过去引以为傲的经验。它太‘成功’了,所以它做不到。”
“再看看我们。”林见鹿的声音带着一种冷峻的清晰,“我们凭借‘灵犀生态’、‘云应用’、跨设备协同、以及更开放的开发者政策,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我们现在是否也开始依赖于这个模式?我们的资源,是否正不自觉地流向如何优化这个现有模式,如何更好地服务我们现有的核心开发者,如何在我们划定的战场上与环星、水果进行军备竞赛?”
他指向沈渊:“沈渊的数据模型,是否正在基于我们现有的业务逻辑进行优化,预测如何在这个框架内取得更大成功?”
他又看向周薇和周薇的设计团队:“我们的设计语言、交互规范,是否正在变得越来越体系化,同时也可能变得越来越‘路径依赖’,难以跳出框架进行思考?”
最后,他看向赵昊和市场团队:“我们的市场策略,是否开始聚焦于如何向外界证明我们现有模式的正确性,如何讲述我们现有的生态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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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把把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公司内部可能正在滋生的惰性。
“如果我们满足于此,那么,我们就会不自觉地给自己筑起一道高墙,墙内是我们熟悉的、舒适的、不断优化的现有业务。而墙外,那些真正颠覆性的、可能最初看起来粗糙、小众、甚至不符合我们当前主流用户需求的技术和模式,正在萌芽。我们可能会因为它们‘市场规模太小’、‘技术不成熟’、‘与现有生态协同性不强’而忽略它们,甚至嘲笑它们。”
林见鹿的语气加重:“**但颠覆,从来都来自边缘。** 就像当初的我们,也是从巨头不屑一顾或者未能察觉的角落成长起来的。如果我们现在开始只盯着环星和水果的动作,只想着如何在我们定义的赛道里跑赢他们,那我们和他们当年那些因循守旧、最终被颠覆的巨头,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林见鹿这番深刻的自我警示震撼了。他们刚刚还在为赢得一场战役而欢欣鼓舞,而他们的领袖,却已经看到了赢得整场战争背后隐藏的巨大危机。
赵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了挠头的动作,喃喃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光顾着看后面谁在追,忘了前面可能还有更大的坑,或者…旁边可能突然冒出条新路。”
周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我明白了。我们不能被现有的‘成功公式’束缚。设计团队需要保持更开放的心态,主动去接触和理解那些看似‘非主流’的交互理念和视觉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