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停稳,陈星燃就听见工作室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木头砸在桌角的声音。他推门进去时,秦叔正背对着他,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模型支架。
地上躺着一个摔坏的全息投影底座,原本用来模拟汉服纹样的光影结构,现在散成几块,灯线歪在一边闪着红光。
“又来这套?”秦叔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搞点光影晃人眼睛,就叫创新?我告诉你,这不是设计,是变魔术。”
陈星燃没吭声,顺手把包放在椅子上,棒棒糖从兜里滑出来一颗,他叼住,慢慢走到工作台前蹲下,一块块捡起碎片。
“我说了不用收。”秦叔转身,袖口沾了点木屑,“你们年轻人总想着一步登天,什么AR、VR、全息投影,听着像科幻片。可咱们做的是国潮,不是搭舞台剧!”
陈星燃把最后一块碎片放回桌面,直起身:“您说得对,这东西确实不像话。”
秦叔一愣,没想到他会认。
“花里胡哨,光线乱飘,纹路还没定型就敢拿出去给人看。”陈星燃低头看着那堆残骸,“尤其是榫卯结构那一段,转角误差至少七度,要是真拿去参展,老师傅看了都得摇头。”
秦叔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但您当年做的那个奖杯底座,没人能复刻。”陈星燃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一堆旧图纸底下取出一个用黄绸布裹着的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布一掀开,是一块暗褐色的木质基座,表面有细密的手工刻痕,三十六道交错的榫接口严丝合缝,边缘雕着缠枝莲纹,年头久了,颜色沉得像老茶汤。
秦叔眼神猛地一颤。
“这……你怎么会有这个?”
“三年前璃姐整理仓库,差点当废料处理。”陈星燃指尖点了点底座一角,“我看见底下刻着‘秦承安’三个字,就留了下来。”
秦叔没说话,伸手摸了摸那条主榫,指腹顺着纹路走了一遍,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那时候参赛,评委说传统工艺太死板,要加点西洋元素才够‘国际范儿’。”他嗓音低了些,“我没听。三十七天,纯手工打磨,连胶都没用。最后拿了金奖,回来却有人说我守旧,不懂变通。”
陈星燃点头:“可现在还有人记得那年金奖是谁拿的吗?”
秦叔皱眉:“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