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时间像铁北冬天的太阳,慢悠悠地爬过灰蒙蒙的天空,没什么温度,却也实实在在地挪了过去。林暮住处那个印着"双星"logo的鞋盒猫窝,不再是只有一团瑟缩的毛球了。
小猫的右后腿已经消肿,结痂的地方脱落了大半,露出粉嫩嫩的新肉。它不再整天蜷缩着,开始在屋里探索——当然,活动范围仅限于客厅。林暮把阳台的杂物稍微归置了一下,给它腾出了一小块地方,但还是不敢让它去碰那些堆得摇摇欲坠的旧东西。
这天下午,林暮从学校回来,刚打开门,一团橘白相间的影子就"嗖"地一下从鞋盒里窜了出来,围着他的裤腿打转,尾巴竖得笔直,像根小旗杆。
"慢点跑。"林暮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小猫现在沉了点,也结实了,不再是刚捡到时那副一吹就倒的样子。它用头蹭着林暮的下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蓝眼睛亮得像洗过的天空。
林暮把它放在沙发上,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根红绳——是他从旧运动裤上拆下来的松紧带,一端打了个结。他拿着红绳在小猫面前轻轻晃动。
小猫的眼睛立刻就直了,耳朵往前支棱着,身体压低,尾巴尖快速地左右摆动。突然,它猛地扑了上去,用两只前爪抱住红绳结,小牙"咔嚓咔嚓"地啃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慢点,别吞下去了。"林暮拽着红绳轻轻逗它,小猫抱着红绳不放,身体跟着绳子的移动在沙发上翻滚,露出雪白的肚皮。阳光透过结了冰花的窗户,在它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绒毛根根分明,像撒了一层细盐。
林暮看着它活泼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一周来,小猫变化很大,从最初那个眼神怯怯、三条腿走路的小可怜,变成了现在这个精力旺盛、好奇心十足的小家伙。
"以后就叫你铁蛋吧。"林暮停下逗弄,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猫的额头,"铁北的铁,鸡蛋的蛋。"
小猫似乎听懂了,"喵"了一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抱着红绳结,在沙发上打起了滚。
林暮笑了,坐在旁边看着它玩。铁蛋,这名字虽然土,但是结实,像铁北的那些老厂房,看着破败,却透着股子韧劲。他希望这只小猫能像它的名字一样,在铁北这个地方好好活下去。
下午四点多,林暮正在厨房给铁蛋煮鸡肝粥——他昨天特意去菜市场买的,三块钱一斤,够铁蛋吃两天了。突然听到敲门声,"笃笃笃",不重,但很有节奏。
林暮心里一动,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江川。
他打开门,江川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收音机,还是那种老式的、带着两个大喇叭的黑色收音机。
"修东西。"江川言简意赅,举了举手里的收音机,"王婶家的,说是没声了。"
"哦,进来吧。"林暮侧身让他进来。
江川走进屋,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圈。客厅还是老样子,掉漆的沙发,堆满杂物的茶几,唯一的变化是沙发上多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铁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人,停下玩红绳的动作,警惕地盯着江川,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身体微微弓起,像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猫。"江川的视线在铁蛋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把收音机放在茶几上,"你看看,能不能修。"
林暮知道江川是故意找借口来的——江川自己就是修电器的好手,怎么会把别人的收音机拿到他这里来修?但他没戳破,只是笑了笑:"我哪会修这个,你拿来逗我的吧。"
江川没说话,弯腰从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开始拆收音机后盖。他的动作很熟练,手指灵活地拧下螺丝,打开后盖,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