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有如果

世界,在曦辉暖暖的眼中,被无限地放慢、拉长。

他看见奶奶的身体猛地一僵。

看见她脸上那混合着愤怒、不甘,以及……对他深深担忧的表情,凝固成了一个永恒的画面。

看见那柄肮脏的铁锤,与她花白的鬃毛接触………

看见她头上那根曾为他施展过无数次温暖魔法、此刻却光芒黯淡的独角,如同风中残烛般,最后的微光彻底熄灭。

看见她眼中的神采,如同破碎的星辰,迅速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

看见她那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给予他无限温暖与勇气的身躯,像一棵被伐倒的古树,带着一声沉闷的、击碎他整个世界的重响,缓缓地、无可挽回地……

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

时间仿佛暂停了……

曦辉暖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气流在撕裂的喉咙里穿梭,发出空洞的嘶鸣。

他的双眼圆睁着,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倒映着那片迅速蔓延开的、刺目的猩红。

奶奶倒下了。

他的世界,他唯一的灯塔,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在他眼前,崩塌了……

随即,暂停的时间陡然加速,海啸般的痛苦与绝望将他彻底吞没。

他的双眼被泪水瞬间模糊,喉咙里发出一阵不似活物的、低沉而破碎的嘶吼,那是灵魂被硬生生撕成碎片时发出的哀鸣。

他悬浮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被缚的双蹄,想要接住奶奶倒下的身体,想要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地颤抖着,决堤的泪水混合着鼻涕和血水汹涌而出。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野兽用利齿啃噬、撕扯,痛得他无法呼吸,每一次抽气都带着血腥味和濒死的窒息感。

如果…

如果他没有答应那头独角兽的话……

如果他能早一点察觉出来那虚伪的善意……

如果他能不这么渴望那该死的、虚无缥缈的友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