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辉暖暖终于放下了钳子。

他拿起旁边一个刷子,蘸满一种深色的、粘稠晶莹、散发着果蜜与复杂香料气息的酱汁,仔细地、均匀地涂抹在肉块表面。

酱汁遇到高温,瞬间凝结成一层诱人的、闪闪发光的深色琉璃般的外壳,让令人疯狂的香气变得更加富有层次和冲击力。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正面看向吉尔达。

没有愤怒,没有指责,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只是用那双因失眠而布满血丝、却又深邃得如同古井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小主,

仿佛在看一件需要被评估的物品,权衡着她的价值和……用途?

沉默在弥漫,只有炭火噼啪作响和油脂滴落的“滋滋”声,以及森林深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窸窣声。

这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吉尔达感到压力。

吉尔达在这种沉默的注视下显得极其不安,她下意识地想挺直胸膛,试图找回一点平日里虚张声势的气势。

但她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些泥塑和曦辉暖暖毫无温度的眼神,那点气焰瞬间消散,她甚至微微缩了一下脖子。

终于,曦辉暖暖开口了,声音依旧带着一点熬夜后的沙哑,却平稳得可怕,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吉尔达的心上:

“吉尔达。”

他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吉尔达的翅膀猛地抖动了一下,几乎要炸开,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的、近乎窒息般的音节:“……嗯。”

“碧琪告诉我,因为你和她的‘游戏’,我的房子被毁了。”他陈述道,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实验报告。

吉尔达的眼神剧烈闪烁,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云宝和碧琪,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回到曦辉暖暖身上,试图辩解,声音却有些发虚:

“是…是那只粉红怪自己没控制好撞下来的!关我什么事!”

“事实如此。”曦辉暖暖并没有反驳,只是极轻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她的辩解毫无意义。

“损失已经造成。在这里,造成损失,需要付出代价,你懂得这是规则,你们狮鹫之间的规则。”

吉尔达的心猛地一沉,“代价”这个词从对方口中说出,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让她翅根下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那些泥塑。

“很好。”曦辉暖暖用蹄子指了指旁边临时摆放好的木桌和木墩,尤其是他自己面前的那个位置。

“我准备了食物。坐下来。”

这不是邀请,更像是命令。

是这场“交涉”开始的信号。

吉尔达彻底懵了。她看着那香气扑鼻、代表着实力和资源的肉,又看看那一片破败的废墟,再看看眼前这只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小马。

拒绝?

她的本能尖叫着警告她不要。

接受?

这感觉像是走向一个未知的审判席。

云宝和碧琪也紧张地看着她,大气不敢出。

最终,对食物的渴望、对未知的恐惧、以及那种被更强存在压制下的本能顺从压倒了一切。

吉尔达极其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在一个木墩上坐下。

她的身体绷得笔直,目光低垂,不敢再直视曦辉暖暖,但眼角的余光依然无法离开那诱人的烤肉。

曦辉暖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熟练地用一把薄而锋利的刀,切下两大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外层焦香酥脆,蜜色的琉璃壳在暮色下反着光,内里是诱人的粉红色,饱满的肉汁微微渗出。

他将其中更大的一块放在一个厚重的木盘子里,推到吉尔达面前。

另一块稍小的放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