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然的动作很慢。

他只睁开了一丝眼缝。

但从那条缝隙中露出的，已经不再是李道然的眼睛。

没有瞳仁。

没有眼白。

只有两片深不见底的、混沌的虚无。

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更像是一片刚刚开辟的宇宙，或者，是某种高维概念的具象化。

“天理不容。”李道然的声音很轻。

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狂热的吕良，都在这一瞬间听得一清二楚。

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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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种对“孽”的极致厌弃。

几乎在同时。

一股超越了异人界所有理解范畴的力量，从李道然身上爆发出来。

它没有物理攻击。

它直接作用于精神。

吕良那即将施展明魂术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的表情凝固了。

他惊恐地抬头。

他的大脑，在接触到李道然目光的一瞬间。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这片天地所有的“道”与“理”。

是天道之威严！

天空，不再是天空。

而是化为了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冷漠无情的金色眼眸。

那眼眸中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最纯粹的审判。它注视着吕良的灵魂，将他从出生到现在所犯下的每一桩罪孽，无论是亲手所为，还是教唆他人，都巨细无遗地映照出来，让他无所遁形。

那些被他毁掉的人，那些被他窃取的记忆，那些因他而破碎的家庭……一幕幕，一桩桩，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在他的灵魂上反复切割。

无数被他用“明魂术”抽取了记忆、毁掉了一生的冤魂，化作一条条黑色的业力锁链，从沼泽中疯狂伸出，死死地缠绕住他的双脚、他的身体，要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在帮他们解脱！全性保真，我没有错！”

吕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疯狂地咆哮，试图用自己那套扭曲的理论来对抗这股威压。

但！

他做不到。

李道然只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便宣判了他的终极之罪。

“以神魂为食。”

“罚入深渊，永坠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