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云看着那沾着自己鲜血的凶器,看着自己心爱的、省吃俭用半年才托人从上海买回的舞鞋被彻底毁掉,巨大的委屈和剧痛终于击溃了她的防线,失声痛哭起来。

隔壁病床上,沈白露蜷缩着,将自己包裹在白色的薄被里。

隔壁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清晰地穿透薄薄的墙壁,钻进她的耳朵。

这哭声像最美妙的音乐。

她藏在枕头下的手,正轻轻摩挲着那两根备用针的针——完美的掩护,完美的“受害者”。

团长忧心忡忡地走进来,看着孙云云裹着厚厚纱布、几乎无法落地的右脚,心沉到了谷底:“云云这伤…明天肯定不行了。”

她转向沈白露,语气带着试探和最后一丝希望,“白露,你呢?你的脚…能撑住吗?”

沈白露立刻抬起脸,眼神里充满了令人动容的坚定和无畏,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团长,我没大碍!这点皮肉伤算什么?为了团里的荣誉,为了明天的演出,我能坚持!这点痛我能受得了!”

她甚至挣扎着想下床,“团长,您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继续彩排!”

团长看着她“坚强”的模样,又看了看孙云云无法动弹的脚,疲惫地叹了口气,最终艰难地点了头:“唉…好吧白露,明天…就靠你了。千万,千万别再出差错!”

演出当晚。

后台化妆镜前,明亮的灯光勾勒出沈白露一身纯白天鹅的轮廓。雪白的羽毛头冠,嫣红如血的唇膏,浓密的睫毛膏将她本就幽深的眼睛晕染得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镜子里,一个熟悉而狼狈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

孙云云拄着拐杖,右脚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比她还要苍白,眼神复杂地盯着镜中那只即将起飞的天鹅。

“领舞的位置…现在…终于是你的了?”

沈白露涂口红的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给予,声音平淡无波:“医生说,你这伤,至少得养两周。”

她终于转过身,脸上瞬间切换成关切忧心的表情,嘴角却牵起一个诡异而放肆的弧度,对着孙云云无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在浓妆下显得格外妖异,“不过别担心,你有我呢~”

“沈白露!准备上场!领舞就位!”场务急促的喊声穿透后台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