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直指联盟内部最深刻、也最根本的矛盾——“秩序”与“混沌”，“传承”与“变革”之间的永恒冲突。

陈默知道，他今天的每一个回答，都将决定“昆仑神盾”号，以及他所代表的整个地球文明，在这个古老的联盟中，未来的地位与话语权。

他缓缓地抬起头，迎着“蝎”那冰冷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与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抉择属于最高统帅绝对的平静。

“‘蝎’大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钟鸣，清晰地回响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您说的没错。我的存在，我的舰队，我们所使用的一切力量，都充满了‘变量’，充满了‘不确定性’，充满了您所说的‘污染’。”

他的坦诚，让在场的所有领主，包括“蝎”在内，都微微一愣。

“但是，”陈默的话锋猛地一转，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请允许我提醒在座的各位一个同样基于‘事实’的‘风险评估’那就是，你们所坚守了数千万年那看似完美无瑕的‘绝对秩序’，在赛伦的‘混沌’大军面前，又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摩羯宫领主的牺牲，我们所有人都为之悲痛。但他的牺牲，也同样证明了一个残酷的真相——那就是，当敌人用一种完全不讲‘规则’的方式，向你挥刀时，你那套优雅而古老的‘剑法’，除了能让你死得更体面一些，毫无用处！”

“轰——！”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领主的心头！

尤其是那些保守派的领主们，他们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羞愧与愤怒交织的复杂神色。摩羯宫的陨落，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们那套固有以“阵地战”和“绝对防御”为核心的古老战争哲学，一次惨痛无可辩驳的失败。

“放肆！”“金牛宫”那沉默如山的巨汉猛地从王座之上站起，一股厚重如山岳般的恐怖威压，向着陈默碾压而去，“你这是在质疑我们达尔克斯数千万年的战争智慧！”

然而，那股足以压垮一颗中子星的威压，在抵达陈默面前三尺之时，却被另一股更加炽热、也更加霸道的意志，给强行地蒸发了。

是雷昂。

这位狮子王，正缓缓地从自己的王座之上站起，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不容置疑的火焰。

“不，‘牛’，”他缓缓地说道，“他不是在质疑，他是在点醒我们。”

他环视着圆桌旁的每一位同僚，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沉重与严肃。

“各位，我们已经在这片安逸的‘永恒花园’里，沉睡了太久太久了。久到我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宇宙的本质，并非‘秩序’，也非‘混沌’。宇宙的本质，是‘变化’！”

“我们的祖先，正是因为不断地适应‘变化’，才从一个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一步步地，走上了星辰大海的王座。而我们，却固步自封，将祖先留下的‘智慧’，当成了不可逾越的‘教条’，将这片小小的亚空间，当成了整个宇宙的全部。”

“赛伦的出现，是一场灾难，但同时，也是一声警钟。它用最血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了我们一个早已被我们遗忘的真理——那就是，无法适应‘变化’的文明，无论它曾经多么的辉煌，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

雷昂的话，如同暮鼓晨钟，狠狠地敲打在每一个领主的心头。他们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混合了羞愧与反思的沉思。

陈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雷昂已经为他铺好了一条最好的道路。现在，该轮到他，为这个古老的联盟，注入那最关键来自于新时代的“变量”了。

“‘蝎’大人，”他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您问我，将如何控制那些被我们释放出来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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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答案是——我们从不试图去‘控制’它们。”

“就像一个优秀的骑手，从不试图去彻底抹杀一匹烈马的‘野性’。他要做的，是去理解它，是去驾驭它，是去将它的‘野性’，转化为冲锋陷阵最强大的力量！”

“我们解析赛伦的技术，不是为了成为下一个赛伦。我们研究‘混沌’的规则，不是为了让自己也堕入‘混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

他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了穹顶之上，那片模拟出深邃无垠的宇宙星图。